[摘 要]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爆發使國際經濟結構發生前所未有的變化,由西方發達國家與新興經濟體共同構建的二十國集團成為代替G7的新的全球經濟治理機制,以發達國家群體為高層的等級制的全球經濟秩序發生動搖。現行國際經濟制度體系是一個具有包容性的體系,通過新興國家與傳統發達國家的良性互動和漸進性變革,國際經濟秩序將逐步實現從等級制向多元平衡的轉變。
[關鍵詞]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國際經濟結構;國際經濟秩序
[中圖分類號]D8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4)03 — 0051 — 02
國際經濟秩序是指特定時期和特定階段國際社會中的國際行為體(主要是主權國家)為了某種經濟利益的最大化,進行相互競爭而形成的相對穩定的力量對比均衡狀態。國際經濟秩序隨著國家間經濟實力對比關系的不同而發生改變。近年來,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勢頭強勁,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新興大國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逐步從體系邊緣向體系中心邁進。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下,國際經濟結構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改變,融合西方發達國家與新興大國的G20在應對此次金融危機中的良好表現,G20的出現與發展勢必將對國際體系與國際秩序產生深遠影響。
一、新興國家崛起使國際經濟結構發生變化
2001年,吉姆·奧尼爾在高盛集團全球經濟報告中首次提出“BRICs國家”的概念。2003年高盛集團第99號報告《與BRICs一起夢想:通往2050的道路》預言:到2050年,世界經濟格局將會大洗牌,全球新的六大經濟體將變成中國、美國、印度、日本、巴西和俄羅斯?!癇RICs國家”作為新興國家的領頭羊受到世界的關注,以“金磚四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成為21世紀國際經濟發展的最大特征和國際經濟格局變化的最顯著標志。
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性金融危機加快了新興國家崛起與國際經濟結構變化的步伐。西方傳統發達經濟體受到本次金融危機的強烈沖擊,2010年希臘引爆歐洲主權債務危機,歐洲國家經濟面臨極大困難并嚴重影響了世界經濟的恢復與發展。在世界經濟衰退危險加劇的現實情況下,以“金磚四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依然保持強勁的經濟增長勢頭,四國對全球經濟增幅貢獻率超過45%,成為金融危機下世界經濟“火車頭”。據世界銀行數據統計,2010年“金磚四國”國內生產總值均進入世界前十二位,按購買力平價法(PPP)計算的各國國內生產總值排名中,中印兩國進入世界前五的行列,俄羅斯、巴西分別位列第六位和第九位。
盡管在人均GDP、經濟結構與經濟發展質量等方面,新興經濟體照比西方發達國家還有一定距離,但以“金磚四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經濟實力增強,新興經濟體地位上升,西方發達經濟體地位相對下降已是不爭的事實,國際經濟力量對比發生前所未有的變化,動搖了過去幾百年時間里形成的以西方發達國家為中心的“中心—邊緣”經濟格局。新興經濟體正以極快的速度從國際經濟體系邊緣地帶向中心區域靠近,國際經濟中心區的國家數量增加,在成員上向新興國家偏移,“七國集團”壟斷世界經濟權力的局面將發生變化,國際經濟權力分配分散化趨勢將逐步加強,權力將在全球主要經濟體——傳統強國和新興大國之間相對均衡地分配〔1〕(p4-20)。
二、全球經濟治理機制發生變化
隨著西方傳統工業國家經濟實力的相對衰落,其管控國際經濟發展、應對和解決全球經濟問題的能力也逐漸減弱,以“七國集團”為中心的國際經濟機制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效率降低,其作為國際經濟領導者的代表性和合法性受到質疑。1999年,由七國集團首先倡導建立包含十一個新興經濟國家在內的二十國非正式對話機制,以二十國財政部長級中央銀行行長會議的形式,使發達國家與新興經濟國家就防止金融危機等國際經濟問題展開對話。盡管在二十國對話機制內,發達國家仍然主導國際經濟議題,但二十國非正式對話機制的建立使新興經濟國家有了平等參與國際經濟問題磋商的機會,國際經濟治理平臺上終于有了新興經濟體的聲音。
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風暴加快了國際經濟權力轉移的步伐,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國際經濟不對稱格局,國際經濟力量對比關系的變化必然帶來國際經濟運行與治理機制的新變化。2008年11月,在二十國集團財政部長及中央銀行行長會議召開后,二十國集團領導人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行G20金融峰會, “決定增強相互合作,努力恢復全球經濟增長,實現全球金融體系的必要改革”。新興經濟體在應對本次危機帶來的影響,承擔國際經濟治理責任方面表現突出,為世界經濟復蘇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在2009年于美國匹茲堡舉行的第三次二十國集團峰會上,G20金融峰會被正式界定為“國際經濟合作的主要論壇”,這個成員占據全球經濟總量90%,貿易額占全球80%,融合發達國家與新興經濟體的具有廣泛代表性的國際經濟合作與治理機制,成為代替由傳統西方工業化國家組成的壟斷國際經濟事務的七國集團的新機制。
根據匹茲堡G20金融峰會領導人宣言,“將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份額提高到至少5%以上”,“發展中國家和轉型經濟體在世界銀行將至少增加3%的投票權”。①2010年11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執董會批準在2008年通過的改革方案基礎上進一步改革份額和治理,按照這一改革方案,將有超過6%的份額轉移到有活力的新型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金磚四國”將進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10個最大股東之列。②2010年,在世界銀行的投票權改革中,將發展中國家和轉軌國家在國際復興開發銀行的投票權提高3.13個百分點。兩大重要國際經濟機構在成員份額和投票權上的改革,一方面表現出國際社會特別是西方發達國家對新興國家經濟實力增強,平等參與國際經濟問題磋商的承認和對世界經濟環境變化的適應;另一方面,是新興國家在國際經濟機制中爭取更大話語權,參與國際經濟運行規則制定,與發達國家共同分享國際經濟權力的具體表現。
三、國際經濟秩序從等級向平衡的轉變
現存國際經濟秩序是二戰后由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主導建立的,涵蓋國際貿易與國際金融領域的一系列制度安排。“盡管調整國家間行為的權利和規則不同程度地依賴于意見一致和相互利益,可是,它們的主要根據還是一個社會體系中居支配地位的集團或國家的權力和利益”〔2〕(p49),這種由西方發達國家壟斷、反映發達國家利益和要求的國際經濟秩序所包含的制度與規則,在全球經濟體系內導致了不公平的利益分配,制約了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和全球相互依賴的加深,技術擴散速度增強,處于經濟體系邊緣的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取得了突出成就。國際經濟秩序是國際經濟體系中力量對比關系的外部表現,在新興經濟體經濟實力增強,國際經濟體系力量對比關系發生變化的條件下,建立在固有國際經濟結構與制度體系基礎上的國家經濟秩序必然要發生轉變。
現實主義認為,新興國家的群體性崛起將使新興國家成為原有國際經濟秩序的“修正主義者”,利用獲取的經濟權力設法以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式改變原有經濟制度。但從國際經濟現實來看,新興國家群體并不具備顛覆現行國際經濟秩序的能力,也沒有推動國際經濟秩序發生革命性變化的意愿。首先,西方發達國家憑借技術與資本優勢,仍然處于國際分工的高端,大多數新興國家經濟結構上仍然以制造業和原材料出口為主,經濟結構質量和經濟發展可持續能力受到質疑。其次,新興國家在現行國際經濟體系中崛起,是現行國際經濟制度的受益者和維護者,“中國和其他新型強國不想抗拒自由主義國際經濟秩序的基本原則和規則,只是想在秩序內獲得更多的權威和領導力”〔3〕(p37)。國際經濟制度體系正在現行經濟秩序內進行漸進性調整,適應西方發達國家與新興經濟體之間變化著的國際經濟力量對比關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08年份額和投票權改革方案已于2011年3月正式生效,針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的新的份額與投票權改革方案也已提出?!艾F存國際秩序越是公開并呈現良性,相對于挑戰原有秩序來說,崛起國家如果參與其中,那么它獲得維護自身利益的機會就越大”〔4〕(p143),當新興國家群體認為可以通過國際經濟秩序內部變革實現其利益,就削弱了新興國家通過顛覆現行國際經濟秩序的意愿。因而,當前國際經濟秩序的變革將是漸進性的而非顛覆性的。
國際經濟秩序變革是一種進程性變化,可以在運行過程中進行漸進性調整。從當前國際經濟體系實際情況來看,盡管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是不可阻擋的潮流,但在一定歷史時期內,西方發達國家與新興經濟體在國際經濟體系中發生根本性易位的可能性不大。新興國家的崛起將使國際經濟權力分散化,國際經濟體系將從由西方國家壟斷到更加平衡的方向發展。與國際經濟結構變化相適應,新興國家將更多參與全球經濟議程的設定,在國際經濟機制中擁有更大的話語權、規則制定權和表決權。調整后的國際經濟秩序將同時包容發達經濟體與新興經濟體,打破由發達國家壟斷控制的等級制國際經濟秩序,形成多元共存、相對平衡的國際經濟秩序。
結 語
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正在改變著國際經濟力量對比關系,新興國家積極參與國際經濟治理機制,在世界經濟治理中承擔責任的表現和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與世界銀行份額和投票權改革的要求,清楚地表明新興國家正在國際經濟秩序中獲得更大的話語權、影響力和創制力。國際經濟制度與規范正逐步兼容新興國家的利益訴求,新興國家群體并不是現行國際經濟體系的革命性修正主義者,國際經濟秩序正在傳統發達經濟體與新興國家兩個群體的互動中通過和平調整推進國際經濟秩序的變革進程。以“金磚四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群體將逐步走向世界經濟舞臺的中心,西方發達國家將與新興國家平等地參與國際經濟治理,國際經濟秩序將從由西方發達國家大權獨攬的等級制走向由發達國家與新興經濟體平等協商、合作共治的更加平衡的國際經濟新秩序。
〔參 考 文 獻〕
〔1〕 張建新.后西方國際體系與東方的興起〔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2,(05): 4-20.
〔2〕 〔美〕羅伯特·吉爾平.世界政治中的戰爭與變革〔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42.
〔3〕 趙廣成,付瑞紅.國際體系的結構性變化析論〔J〕.現代國際關系,2011,(08):37.
〔4〕 約翰·伊肯伯里.中國的崛起:權力、制度與西方秩序〔C〕//羅伯特·羅斯.中國崛起:理論與政策的視角.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143.
〔責任編輯:陳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