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AV到慈善:加藤鷹的男優(yōu)時代
除了“性愛之帝王”,加藤鷹還有個外號,叫做“金手指”。
這位以攝影師身份出道,在日本AV界打拼26年,與向山裕、山本龍二,合稱“日本AV男優(yōu)御三家”的54歲男人,靠手上技巧被眾多宅男膜拜。
他于2000年借網(wǎng)絡發(fā)表的《秘技傳授》如今已連載至第十集,其中濃縮了大量不足為外人道的性愛技巧,更有諸如“如何掌控女性身體的說明書”,詳細介紹了怎樣利用按壓、揉捏的手法給予女性身體最大刺激。
漫畫家秋元奈美,曾將其前半生畫成漫畫;在2012年上海國際成人用品展,一尊加藤鷹“金手指”的指模被崇拜他的中國男粉絲買走,花費高達33000元。
2013年8月,加藤鷹流露出退休的想法,不少人在網(wǎng)上留言:“一個日本時代的結束”。
在多數(shù)人看來,對于一位日本AV男優(yōu)來說,“時代”與“結束”這樣的詞語加之于身,無論如何,都是過譽。但對于日本AV行業(yè)來說,這么說卻也情有可原。
從1981年推出《星與虹之詩》開始,日本AV業(yè)逐漸起步。1982年,AV盒帶銷量達13萬,成為真正賺錢的行業(yè)。1991年,日本電影審查的權威機構“映倫”,租借豪華游輪,力邀當紅80名AV女星,舉行了相當于AV界奧斯卡的“Video Soft Maker感謝祭”,成為AV界的業(yè)內盛事。2008年,在全球金融風暴的襲擊下,AV產業(yè)逆勢而漲,成了創(chuàng)造日本國內經濟產值的主要力量,但自2010年后,AV業(yè)開始走下坡路。
如今,日本AV產業(yè)每年拍攝3.5萬部AV影片,創(chuàng)造價值占到日本國內生產總值的1%。應該說,比《東京愛情故事》傳播更廣的,是日本AV片。
AV業(yè)造就了蒼井優(yōu)、飯島愛等頂尖女優(yōu),她們的高額報酬,成功轉型,造成了大量新人涌入的虛假繁榮。有調查顯示,日本在2011年全國19歲到29歲女性共計660萬人,而2011年底日本注冊的AV女優(yōu),在此年齡段的人數(shù)高達12萬人,即平均50人,就有一人拍過AV片。
在女優(yōu)百花爭艷的背后,卻是AV男優(yōu)的不斷出走。
加藤鷹透露,日本現(xiàn)役女優(yōu)大約有10000余人,男優(yōu)只有70人左右。不僅是人數(shù)少,待遇也十分低,一位剛入行女優(yōu)的片酬普遍可以達到8萬日元,條件稍好或是積累了一些經驗和人氣后,片酬會漲至15萬至30萬日元,而剛入道的男優(yōu)一天的報酬僅2000日元,即便加藤鷹,一天下來的薪酬也不過7萬日元。
日本文化研究者葉俊杰曾在《A潮——情色電影大搜密》中,曾專門解釋了這個問題:“男尊女卑的封建觀念,在AV影片中赤裸裸呈現(xiàn),極盡所能物化、奴化女性。在這樣的產業(yè)文化中,成名的多半是女優(yōu),男優(yōu)反倒不受注意,只是可以任觀賞者代入角色的媒介罷了。”
因此,加藤鷹的離去無疑是雪上加霜,所謂“時代的結束”也可理解。
從慰安婦到被物化的女性:日本的AV拜物教
看似龐大的AV業(yè)不過是日本情色業(yè)的一部分。
日本著名作家井上節(jié)子在《AV產業(yè)》一書中稱,日本的情色影像產業(yè)市場規(guī)模高達3000億日元以上。如果再把情色片租賃產業(yè)、銷售產業(yè)、制作公司、AV女性派遣事務所、膠片公司、手機以及網(wǎng)絡在線銷售等都算上的話,日本的情色產業(yè)市場規(guī)模超過1萬億日元。
事實上,在日本可隨處感受到情色業(yè)的存在。
無論是只有富商闊少才消費得起的,薪酬每場高達5萬日元的藝妓表演,還是街頭巷角無處不在的租書店中擺放的成排H漫,各個顧客如云。即便逛逛街,也可以在戶外廣告牌上看到帶有挑逗性質的半裸美女,亦可以在書店中瞧見擺在學術著作對面的情色寫真集。
你會發(fā)現(xiàn)靜謐的電車上總有不少人在埋頭苦讀,但他們手中拿的大多是情色雜志,上車買、下車扔,已經成為日本人的生活習慣,情色雜志生命號稱只有幾十分鐘。
若是去秋葉原逛逛,則會瞧見鱗次櫛比的上千家成人用品店,大的足足幾層高,從櫥窗里的半裸實體娃娃,到cosplay專用道具,從可以試播的情色DVD專區(qū),到購買者自愿展示的穿著情趣內衣的照片墻,總有一款讓你瞠目結舌。當然,不同于國內恨不得遮掩面目的顧客們,日本人逛這里就跟逛衣服鞋帽類商場一樣自在。
下了班的男人們喜歡出入酒家,因為早回家會被視為在公司不受重用。曾經的他們喜歡模擬辦公室情景,但隨著經濟的蕭條,上班壓力的加大,這一情景早已被拋棄,如今流行的是醫(yī)院主題的制服誘惑,服務生們穿著護士服陪酒,據(jù)說即便不是周末也有7成滿。
當然,日本情色業(yè)并非沒有束縛。
日本學者赤川在《走向性的自由,從性中獲得自由》一書中,寫道“20世紀是性解放的世紀,但日本從來不需要這種解放”。從游廊女到唐行小姐,從被佩里斥為淫蕩的男女混浴到崇拜男性生殖器的Kanamara祭,日本人寬松的性觀念讓世界咋舌。
二戰(zhàn)后,慰安婦遭到了美國女權運動主義者的堅決抵制。為了期望歐美國家能夠將日本作為一個文明國家,日本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管制政策,譬如禁止當街拉客賣淫的行為,合法的賣淫必須依付特定的營業(yè)場所等。
雖然這樣的法律配上世界第一情色產業(yè)大國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但它并非擺設,2013年2月,濱崎步的御用攝影師紀嘉良就因涉嫌在日本販賣明星性器寫真被捕。
“戴上日本人的眼鏡看日本”:情色是一種家園,一種宗教
早在2006年,日本橫濱一家游戲公司就推出了一款名為“電車之狼”的游戲,游戲模擬日本電車性騷擾場景,玩家可以“尾隨”一名十幾歲的少女,對其實施性侵犯。
這款游戲在日本國內并未有任何反對聲音,但被美國CNN報道后,引發(fā)了西方對日本的指責,美國和印度相繼宣布對其封殺。倡導保護性侵犯受害者的尼娜說:“這些游戲非常低俗,對于社會對強奸文化的容忍,我感到不可思議。”
人們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的底線太高,還是日本人的底線太低。魯斯·本尼迪克特在《菊花與刀》一書中,有一句話對了解日本非常關鍵:“要戴上日本人的眼鏡看日本。”或者如同水均益所說,“你必須把它看作和美國、荷蘭、毛里求斯一樣的外國。”這才能夠理解這個國家。
除了眾所周知的經濟因素外,日本情色業(yè)的蓬勃發(fā)展顯然與其歷史、文化有著重要的關系。正如井上節(jié)子所說,“整個亞洲除了日本之外,都受到比較嚴謹?shù)淖诮獭⑽幕Ⅲw制的規(guī)范,幾乎不可能生產AV”。
一位日本教授就此解釋說,“在日本古代,海洋漁業(yè)占有重要地位。男人長期局促于船艙,女人守望于岸邊的無性生活,自然讓古代日本人對性充滿渴望和幻想。因此日本人不會有多少對性的顧忌,包括對性的羞怯。反而在日本人的潛意識中,性因此有了‘家園’的含義,從而被帶上崇高的色彩。”
當然,在父系社會為主的日本,深受中國儒家思想影響,自古以來講究“男主外,女主內”,男性在婚姻中始終處于主導地位。而他們所信奉的武士道精神,認為日本的女人無論心靈或肉體都是男性的資產。十八九世紀傳入歐洲的日本春宮畫和浮世繪,形象證明了這種說法,應該說,日本的男歡女愛,在一定程度上被賦予了順從和義務的味道。
除此之外,日本人加藤嘉一在談到日本情色業(yè)發(fā)展迅猛時,從社會根源入手,解釋了這一現(xiàn)象——公共場合過度的彬彬有禮,使得日本人的內心壓抑感十分強烈,這使得他們需要在私人空間爆發(fā)、釋放。
所以除了泛濫的情色業(yè)外,我們可以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日本的情色場所中,竟然有40歲以上的中老年妓女提供服務,她們往往是單套房屋,房屋被稱作“熟女宅”、“晚間水月”、“秋葉”等,而光顧她們的,往往是年輕人。
人口密度大、老齡化社會,骨子里帶著的亡國論,讓日本許多年輕人都有強烈的危機感,日本的自殺率雄踞全世界第一,平均每天有85人自殺。
年輕人來這里,更多的是想傾訴,他們認為年紀大的女性更能理解體貼他們,在這里也有更強的溫暖感和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