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在清邁的自己

正如《樹上的男爵》柯希莫的墓志銘：“生活在樹上，始終熱愛大地”，對于清邁，我總有一種遠離之后的深沉思念。或許這便是愛，與她在一起，習以為常，每當分離，卻驀然發現，身上最美好的那部分，也將隨之失去。這次去清邁，是在十一月水燈節的時候。我租了一輛摩托車，環清邁城騎行，讓愛戀一圈一圈地纏繞自己，沉醉其中，然后換個角度，看這座已悄然滋生在我身體上的小城。

1到達清邁的時候，已是深夜。一個不起眼的廣場上，人們點起孔明燈。橘紅的燈光星星點點，裊裊上升，這個城市卻沒有絲毫的喧囂，安靜地臥在那里，如我一樣，仰望天空任清風吹拂，時間流逝。我記起她的白天，曬著21℃陽光的狗，塔佩門前喂鴿子的西方人，以及招呼雙條車司機的外地口音。清邁的美，不是如花朵般絢爛地綻放，而是像一叢搖曳的碧草，舉手投足之間，自然風情萬種。

2第二天一大早，便騎著在酒店租來的摩托車，趕往城東的美萍河。清晨的美萍河沒有夜晚燈光氤氳的曖昧和白日里人來人往的喧鬧，此時的她更像一位睡眼惺忪的女子，捂著嘴巴打個哈欠漸漸清醒，突然見到有人注視自己，連忙低下頭羞澀一笑，流露出不為人知的美。幾片竹筏，兩三只小舟，自由飄蕩在幽暗的河水上。身披黃色袈裟的年輕和尚，正在舟子上接收信徒的布施，背后天空的朝陽，咬一咬云彩，流出金色的光芒，鍍在他們微笑的臉上。

3跨過美萍河，繼續向東，不到20分鐘，就來到了約9公里外的小村博桑。這個以手工制傘而聲名在外的村子，掩藏在一叢叢的青竹之間。鉆進村子里的小巷子，突然看見，高大的綠樹之下，有一幢古老的木房子，屋頂青苔密布。黝黑的木質平臺上，美麗的泰國姑娘，烏黑的發髻插著一朵鮮艷的紅花，正專注地繪制傘面，四周晾曬著五彩繽紛的花油紙傘。剎那間我領略了“深山藏佳人”的意境，驚艷，總是在突然間猛地給你一擊，立時令人喘不過氣來。

4從博桑村返回，沿121環城公路一路飛馳。沿線是綿延的青山，是藏在山中幾戶人家，也是山間的風透過頭盔的縫隙帶來的冰涼味道。中途在路邊的小飯館里吃了頓午餐，辣得滿頭大汗。站起身來，眺望遠方，左邊依稀能看見清邁城的影子，右邊則是一片碧綠的稻田，稻田里迎面走來兩位撐著紙扇的泰國姑娘，滿面含笑，不知說著什么。女孩背后的樹叢中，幾縷炊煙裊裊，望之脫俗。

5下午陽光最明媚的時候，我來到清邁城西北的湄沙大象營。一頭鉆進熱帶叢林，就見綠色肆意飛舞。到處是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大樹，胳膊粗的古藤則宛若兇猛的蟒蛇，從一棵樹纏繞到另一棵樹上，留下深深的勒痕。青苔密布各處角落，溪邊的石頭，大樹的軀干，以及每一寸土地的縫隙，如同青色的水流，淹沒了整個叢林。叢林中蜿蜒曲折的一條小徑上，一對情侶游客興奮地騎著大象。叢林外的空地上，熱鬧的人群中間，是大象在表演畫畫。

6就在將要離開大象營的時候，我看到對面的度假村里，一位泰國姑娘正在雕刻水果。我魯莽上前，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請求為她拍張照片。姑娘露齒一下，如同身旁雕成各式鮮花的水果，芬芳、香甜。清邁是一個盛產美女的地方，美麗的清邁女孩，都像清邁城一樣，親切自然，沒有一絲孤傲。

7經過兩個小時左右的崎嶇山路，經過苗族村落和泰王行宮，我來到素貼寺。我曾多次來過素貼寺，但每次來清邁，無論行程多么匆忙，總會到這里呆一會，哪怕只有幾分鐘。這間坐落在海拔一千多米素貼山上的寺廟，據說無論在清邁城的哪個角落，都能被看到。但我更喜歡站在這里，看山下的清邁城，如同年少時看心儀的女子，不敢近前褻瀆，只會遠處觀望。回到1004公路駛向城中心，轉彎處見到路邊村口的一堵舊墻上，幾個身穿佛衣的小孩子快樂地玩耍，夕陽明暗不定，我竟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