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導讀（1）

美點賞析

《壺碎》這樣具有極大沖擊力的小說，現在已經極為罕見了。李敬澤說過：“浮躁”不僅是指作家被市場所誘惑、被“出名”所誘惑，更致命的是，作家沉溺于表面經驗，陷于認識上的“癱瘓”。直言自己越來越喜歡讀那些能夠對閱讀和智商形成挑戰的“刺激”的作品。《壺碎》正是他創作理論的具象化，而達到挑戰“刺激”的藝術手法，就是“留白”。

㈠虛化的人物，更具典型性。《壺碎》刻意追求人物的大眾化，甚至臉譜化，讓人物成為你身邊的某某或是讀者自己。“某先生”像誰呢？“書房主人”又像誰呢？“書房主人的爸”又像誰呢？“我”又像誰呢？這些人物雖然有鮮明的個性，卻像極了生活中的某某：像讀書人，難道不像文盲？難道不像各行各業都有的某某？像老人、男人，難道孩子、女人中就沒有這樣的人？更要命的是，這幾個人物正像不同時期、不同心境時的讀者自己！“酒桌閑扯，很多話原本無主”，原本無主卻處處人人事事是主啊。

㈡開放式的情節留給讀者巨大的想象空間。幾個人物都沒有結局，某先生只在20多年前碎了壺，其命運不得而知。書房主人由20年前的“嘯傲江湖”，變成“一個憤怒的老貨”，但其結局是什么，也留下了巨大的空白。“我”是文中人物，那么“我”的前世今生，又當如何？

㈢矛盾沖突的留白，給讀者留下深刻思考的空間。《壺碎》的情節發展源動力是什么呢？某先生與書房主人縱然是有矛盾，卻沒有沖突：20年因碎了壺而“賓主盡歡”，就算是多年后有了矛盾，“又能怎樣呢”，也沒形成沖突。那么，讀者勢必要深刻思考：推動情節的源動力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讓書房主人變成了一個恨天恨地恨人恨命運的“老貨”？難道就是那把可能是顧景舟制的壺？若是僅僅是為了“錢”，“為什么當初‘只見主人微笑’？”相由心生，若是心中無“錢”，又怎么因錢而賣掉那么多的藏書？他父親只是隨意在書中放了一把壺，那么多藏書，居然不抵一把壺？書房主人一生有沒有讀過那些書？若是真讀過，豈能因一堆錢賣掉滿屋的藏書？

難點指津

書房主人性格的復雜性。他是個教授，他曾高雅過，藏書極豐，20年前也當是“不愛錢不好色，唯獨愛書”的名士，但他終究變成一個錢迷，甚至被錢逼成一個“恨人”，把一生的藏書換成錢，讀書人的節操就掉了一地，這是其可恨的一面。但是，這個“老貨”因錢壞了自己的情操，卻仍然是個可敬可愛的人：他沒有找某先生索賠，只是“苦笑”認命；雖認為書商、他人、社會都是“騙子”，卻沒有騙過別人。

詩化的語言。《壺碎》像詩歌一樣追求語言的意境美。作者把語句寫得詩情畫意，營造了極美的意境。寫人物性格的，“嘯傲江湖、踏花蹄香，抬望眼便是千里萬里的錦繡”，既寫出了人物外在的風采，志得意滿，豪情千里，又寫出了內心的自信自傲。寫細節的，“小兒子半年不來電，夜半三更冷不丁電一下，不問蒼生問鬼神不問爹娘問茶壺”，既描繪遠隔重洋的父子焦急或困惑的情境，又抒發了作者諷刺的情感。寫書房主人晚年的性情變故，“一次微小的碎裂事故原來竟陰險地埋伏著漫長無底的坍塌”這一節，更是采用了大量的比喻，創設了美的意境。

考點訓練

1.小說多處運用了對比手法，請舉例分析。

2.為什么以“壺碎”為標題？

3.本文的語言像詩一樣具有極大的跳躍性，試舉幾例分析。

附：參考答案

1.書房主人的貪欲與壺的真正主人顧景舟“凈如秋水”的對比；書房主人20前后性格對比；細節的對比，書房主人對壺對書的處置方式的對比等。

2.①“壺碎”是全文的中心話題，又是線索，全文跳躍性的情節以“壺”為切入點縱橫捭闔。②“壺碎”能表現人物多重性格。③“壺碎”極具象征性，“壺”像征著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胡天胡地想不起這一壺是哪一壺”，一語雙關；“壺”是意像，“壺中日月長”“冰心在玉壺”，“壺碎”就是冰心碎了，節操碎了，世風碎了，人文傳統碎了。

3.跳躍性的語言，如“環滁皆山也四面書柜”，是比喻，將“四面書柜”比作“四面是山”，又是典故，極寫書比山多。“騙子！”是罵書商呢，還是罵社會，還是罵藏書者的價值觀，還是罵自己？“看著他，心里只是無端地覺得好，好得心酸”，第一個“好”是指向顧先生專注于壺的“凈如秋水”的精神品質，第二個“好”其實是“不好”，是指社會、人心因一“壺”而“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