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禮儀:國宴吃什么
一開始,新中國的禮賓做法有一些是從資本主義國家學來的,有一些是從當時的社會主義國家學來的。我們慢慢發現,這些東西不完全適用于中國,我們要有自己的禮賓風格,要順應時代發展潮流。比如,我們過去歡迎國賓都在長安街懸掛標語、彩旗,在木樨地、大北窯等地豎起來訪領導人的畫像,有時在機場舉行上千人參加的歡迎儀式;我們領導人出訪,要在機場舉行送、迎儀式。這些做法都慢慢被取消或改革了。
我任外長期間,我國禮賓工作搞過幾次改革。2003年初,中央批準了《關于中央政治局、書記處同志出國訪問有關事宜的規定》,本著務實、精干、節約的原則,對出訪次數、代表團人數、出訪國家和時間、專機安排、贈禮及送迎儀式等做出明確規定。從那年5月胡錦濤主席對俄羅斯進行國事訪問開始,黨和國家領導人代表團都精簡隨行人員,簡化送迎安排,取消了在大會堂舉行送迎儀式的做法等。
2006年,外交部禮賓司在《關于進一步改進禮賓工作建議的請示》中提出,出訪安排要從實際出發,盡量做到客隨主便,注重實效,避免一味追求高規格,并要視往訪國華僑數量和當地僑務工作量,適當安排我領導人會見華僑代表。
我自己參與和推動了幾項禮賓小改革。2004年10月10日,胡錦濤主席在釣魚臺國賓館養源齋宴請來訪的法國總統希拉克夫婦。我坐在總統夫人的下手。當時國宴標準是四菜一湯。我邊吃,邊和總統夫人聊天。上第三道菜時,總統夫人說,她已經吃飽了,菜怎么還沒有上完?
我說:“如果您不喜歡或者吃飽了,下面的菜您可以不吃。”總統夫人說,她很為難,不吃的話,對主人不尊重;吃的話,自己難受。
到第四道菜上,總統夫人說:“我的天啊,感謝上帝。”意思是菜終于上完了,她快要“解放”了。
其實,四道菜后還有點心與水果。我說,這兩道不算菜,總統夫人無奈地搖搖頭。
宴會后,我就找禮賓司商量,國宴的菜是不是多了?在聯合國和美國,宴會只是一菜一湯一甜食。我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反映了。只有法國總統夫人比較坦率,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有的客人對宴會剩菜太多心里有想法嘴上卻不說。更重要的是,領導人在一起,主要是交流,少上一點兒菜可以節省領導人的時間。我們搞這么多,何必呢?
討論中,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見,說現在是四菜一湯,與過去比已經少多了。我國是美食大國,美食是中國文化的一大特色,讓客人多領略中國美食文化是有意義的。我說,法國也是美食大國,但法國宴請外國來賓并沒有上這么多菜。關鍵是不能浪費,奢華、鋪張在國際上屬落后現象,丟人。
最后,外交部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并參照國際慣例,商定將國宴改為三菜一湯,不上白酒,除非客人主動要求喝白酒;宴會時間由1小時15分鐘壓縮到1小時;席間樂由12首減為10首,文藝表演除軍樂團演奏保留曲目,還視情況演唱來訪國歌曲。這些年下來,方方面面的反應都比較好。
2006年2月,我正式訪問法國,見了總統希拉克、國民議會議長德勃雷、總理德維爾潘、外長杜斯特-布拉齊。我與每位法國領導人會談會見后,他們無一例外都把我送到大門口,等我上車,目送我離去。我明白,這是對我本人更是對我祖國的尊重。
從法國回來,我就明確要求外交部的同事,無論是在部內還是在賓館見客人,談完后都要把客人送出門外,送到車邊,以體現對客人的尊重。這項禮賓工作小倡議受到大家歡迎。
為落實中央有關勤儉辦外交的精神,外交部又規定,部長出國訪問,隨行人員不超過七人,副部長出訪不超過五人,司局長出訪不超過三人,國際會議也適當減少參會人員;外長抵、離北京,無需禮賓司領導去機場迎送,僅派工作人員協助辦理相關手續即可;別國外長來訪,歡迎午宴原則上是兩菜一湯。
周恩來總理一貫倡導“客隨主便、主隨客便”。這兩句話的核心是平等互尊。我的理解是:我們到外國做客,作為客人要尊重主人的安排,尊重對方的風俗習慣;外國人到中國來,我們作為主人,要尊重外國人的風俗習慣,使對方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中國人做客時愿意遵循客隨主便的原則,人家問吃什么,總是回答“隨便”。人家問喝什么,咖啡還是茶?也愛回答“隨便”。外國朋友如果不了解中國文化,就會覺得不好辦。所以,與外國朋友打交道時,最好實話實說,別太拐彎抹角,讓人家猜啞謎。
記得我任駐美大使期間陪同克林頓總統訪問上海后,他私下告訴我,上海的禮賓接待水平比中國其他幾個城市大概先進一二十年。我問:其他城市包括我們的首都嗎?他笑而不答。我琢磨,他可能是指上海陪同人員少、勸酒少、菜剩的少,用外交套話說是“舒適度”把握得較好。
外交官的基本功
我牢記周恩來總理兼外長那句話:“外交官是文裝解放軍。”就是說,外交官要像解放軍那樣嚴格要求自己。多年來,外交部一直特別強調紀律,涉及政治、組織、外事、保密、財務紀律的《五大紀律手冊》,是每個工作人員必須學習的。
我外事紀律的“第一課”是第一次出國上的。1965年9月,我隨文化部代表團訪問英國。代表團一行三人去駐英代辦處拜會商務參贊。這位參贊正巧有急事需要出去一會兒,就讓我們在他辦公室等候。
等的時間很長,我在辦公室里溜達,走到辦公桌前,見桌上的臺歷很漂亮,國內沒見過,伸過頭去瞅了一瞅。坐在一邊的代表團團長姜信之嚴肅地說:“小李,過來,領導的辦公桌不能隨便看。”我說:“我沒看什么,只是看看日期。”他說:“領導的臺歷上往往會記著日程,其中內容可能屬于秘密,你不應該知道。”從那以后,我再沒有看過別人的日歷。
我逐漸養成遵守外事紀律的習慣:該知道的就記住,不該知道的不打聽;掌握的秘密絕不對規定范圍之外的人說,對自己的親人也不說;在家里從不議論單位的工作,從不把內部文件帶回家;當了大使、副部長、部長,也明白自己“授權有限”,外交大權在中央……
在保密問題上,2005年7月21日是我最難熬的一天。
那天上午中央領導把我叫去單獨談話,說我們將進行人民幣匯率改革,晚上7點《新聞聯播》會正式公布消息,外交部設法把這個決定提前通報美方,但必須把握好時機。聽完領導的交代后,我回到部里,馬上讓美大司司長何亞非準備了口徑,打算把美國駐華大使叫到外交部向他通報。為什么單單向美國人通報呢?主要是這些年來人民幣匯率問題一直是中美關系中的一個重要問題,現在我們要進行改革了,提前告訴美國人,等于送他們一個“人情”。友好國家之間就重大問題提前通報,這是外交上常見的做法。
我個人手頭沒有美元,也不懂如何兌換,讓我干違法的也不會。但心里知道秘密,責任重大,那大半天我心里負擔空前沉重,生怕一不小心說出秘密釀成大禍。那天我中飯、晚餐也吃得不香。直到亞非司長向美方順利通報完、《新聞聯播》把有關新聞播報完,我才心情得到解放。
我越來越理解,嚴格保密紀律是對干部的關心和愛護。
與麻生外相“廁所外交”
有一陣,中日關系因日本首相小泉參拜靖國神社搞得很僵,兩國高官甚至不便安排正式雙邊會見。2006年7月27日,我出席在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舉行的東盟地區論壇和東盟與中日韓(10+3)外長會議。日本外相麻生太郎也來了。
在一次會上,我發完言,離開座位出去“方便”一下。哪知道日本人很細心,一下子就發現了這一“情況”。麻生帶著秘書很快跟了出來。
后來聽說,麻生讓秘書把住廁所的門,不讓其他人進,自己趕緊進去找我。
麻生用英文對我說:“外長先生,我們好好談談。中日關系這么下去對雙方都不利。”
我說:“那是你們的問題,責任在日方。你們憑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傷害中國人民的感情?你們首相為什么要參拜供有日本侵華罪甲級戰犯神位的靖國神社?日方在這個問題上不向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做出一個合理的交代,中日關系就難以恢復正常。”
這次在特殊場合進行的計劃之外的交流效果還不錯,為兩國高層恢復接觸開了個頭。
后來,不知道日本媒體怎么打聽到了這件事。記者說麻生和李肇星在雙方都“方便”的地方進行了有效的雙邊溝通。這個故事被演繹為中日外長的“廁所外交”。
外交官在一起并不全是唇槍舌劍,有時也會有這種不傷大雅的閑聊。
有一次我和麻生見面,正式會談的時候談得不錯。晚宴上,我們閑聊,夫人們也在場,談話的內容比較輕松。
麻生的夫人告訴我,她家有個親戚,在20世紀40年代到過延安,幫助過八路軍,對中國很有感情。我借機“表揚”說,日本人民曾經對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給予過支持,日本政府和人民對中國的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也給過幫助,中國老百姓心里是有數的。
這時,麻生接過話茬兒說:“是的,日本婦女比日本男人心胸開闊、身體健康,平均壽命也比男人長。這方面,經濟較發達的國家情況都差不多。”
我好奇地問:“真的嗎?為什么?”
麻生說:“你們中國改革開放的成就也反映在這上面。改革開放前,中國婦女的平均預期壽命只比中國男人多一歲,20多年過去了,現在這一差距擴大到三歲。”
我一愣,這個情況我不知道,看來麻生對中國的事知道得還不少。我反問:“日本的情況如何?”
麻生答:“日本女人比男人的平均預期壽命多五歲。”
我問:“女人比男人長壽,這個說法可靠嗎?”
麻生說:“這是科學研究得出的結論。日本女人長壽,除了生理原因之外,主要是敢說、敢哭、敢笑。相比之下,男人就差多了。男人見了上級總是不敢說話,怕說錯了上級不高興;得到表揚不敢笑,怕別人說他驕傲;挨了批評或受了委屈不敢哭,怕別人說態度不端正。前年一次抽樣調查表明,日本女人流的眼淚是男人的五倍。”說完這段話,麻生看了一眼夫人,得意地笑了。
麻生從外相任上退下來后,仍然不忘老朋友。我不當外長后有一次訪問日本,麻生正在競選首相。他在自民黨黨部見了我。他的辦公室很簡單。我說:“你這么簡樸。”他謙虛地說,“這是向中國學的。”他還說,“不管當不當外相,我們都是好朋友。”幾天后,麻生競選成功,當上了日本第92任首相。
2011年“六一”兒童節那天,已經卸任的麻生為加強兩國動漫合作率團訪華。他想與我見面。我沒有別的時間,便早早起床,與他在我家旁邊長安街上一家餐館共進了一頓45分鐘的早餐。結果,兩人誰也沒吃飽,卻老習慣不改,就當時的國際熱點西亞、北非等問題交換了看法,達成了難得的“廣泛共識”——這次是非官方的。
“搞定”塞內加爾總統
過去外交上的秘密談判比較普遍,現在少一些了。我經歷過中國與哥斯達黎加建交、與塞內加爾復交等秘密談判,對與塞內加爾的那次談判記憶尤其深刻。
2005年5月21日,我正在以色列訪問。我們一個駐外使館報告說,中國與塞內加爾就兩國恢復外交關系的接觸取得進展,塞方突然提出,他們外長希望與中國外長盡快在第三國意大利會面,請中方盡速回復。塞內加爾是西非大國,現在雙方接觸正處在關鍵時刻,對方提出與我見面,不去恐怕不好。于是我建議跑一趟,國內表示同意。
與以色列外長會談結束后,我讓同行的亞非司司長翟雋緊急與駐敘利亞使館聯系,告訴敘方中國外長有緊急公務,訪敘推遲一兩天。然后,我帶著秘書張昆生直飛意大利羅馬,駐意大使董津義到機場迎接,意方跟上來兩個長著紅頭發、穿著花襯衫的男子。我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董大使說,這是意方派來保護中國外長的貼身警衛。我聽了心頭一緊:來這樣兩個第三國貼身警衛,我怎能完成雙邊任務?董大使可能看出了我的擔心,告訴我,按意方規定,別國外長來了,必須派警衛,有什么事情到飯店再說。
使館在羅馬中心廣場的一家賓館訂了房間。我進去一看,顯得有點兒豪華,就對董大使說,怎么這么破費呀?他悄悄地解釋說,只有在這個房間才能擺脫警衛。原來,這個房間餐廳的備餐間有一部電梯直通樓下廚房,我們可以經過廚房悄悄進出飯店,而警衛是在房間正門外警戒。董大使想得真周到。
放下行李,我馬上和董大使、張昆生到衛生間去。董大使掏出一張紙,小聲說,最新消息是,塞內加爾外長晚上6點半在羅馬另一家飯店地下一層的咖啡廳等我。時間很緊了,我和董大使乘備餐間的電梯“偷偷”溜下去,張昆生裝模作樣從正門出去,一本正經地告訴意方警衛:外長要在房間里休息。對方說,如果外長先生要出去,請提前通知。昆生說,好,謝謝,然后一個人設法去到約定的地方接大使和我。我們仨等到快7點,還沒有人來。
又過了一會兒,我們發現在咖啡廳另一個角落還坐著一個黑人,看起來彬彬有禮,正在看報紙。昆生覺得那人像塞內加爾外長,走過去和他搭話:“先生,你覺得這兒的咖啡怎么樣?”對方回答說:“這兒的咖啡很好,特別是對于來自塞內加爾的客人來說更是如此。”昆生又說:“你喜歡這兒的咖啡嗎?”他說:“當然,似乎中國人也喜歡這兒的咖啡。”這樣,兩人就像電影里秘密特工一樣對上了“暗號”,接上了頭。那人馬上說:“歡迎你的到來,我是塞內加爾外長加迪奧。”昆生馬上過來叫我們過去。
加迪奧對我說:“我很尊重中國和中國人民,我讀過毛澤東主席的著作。中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講誠信。我們只是試探性地提出想見中國外長,沒想到你就飛到這兒來見我,我很感動。我想跟你談兩點:第一點是,我認為所有的政治問題我們都已經談了,我們遵守一個中國原則,愿立即糾正在對華關系上犯下的錯誤。第二點是,一旦我們糾正錯誤并發布消息,臺灣方面就會撤資,一些基礎設施項目將停止,我們想知道中方能否把臺灣留下的項目接過去,讓塞內加爾政府不會因做出這樣重大的決定受到國內批評。還有,我們有20多名學生正在臺灣學習,我認為對他們最好的安排是離開臺北到北京去。我今天就想聽聽你的意見。我還想告訴你,現在已經到了我國政府做決策的時候,最晚不會超過秋天。”
我一邊聽,一邊觀察,插空在咖啡桌的菜單上寫了幾個字:“是塞內加爾外長嗎?”悄悄推給董大使。我心里已有七八分把握,只是為保險起見,再聽聽大使和昆生的意見。大使看了一眼,推給昆生。昆生看后寫道“看起來像”,把菜單經大使推回給我。大使點了點頭,用中文說“同意”。通過這種小動作,我們達成了共識。
聽完加迪奧的話并基本確認他的身份后,我介紹了我們有關一個中國的原則立場,接著說:“國家有時也和人一樣,難免會犯錯誤。犯了錯誤不要緊,糾正了就行。關于你提到的兩個具體問題,可以由工作層來談,我們該討論的是國家政策。我只想說,你們想糾正錯誤是個正確決定。其他問題,建議你通過有關渠道繼續商談。中國是信守承諾的。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并不太富裕,但在援助非洲國家方面做得如何有目共睹。你可以在其他非洲國家看到很好的例子。”
聽完我的話,加迪奧面露喜色,說:“這兒的咖啡很不錯,我提前來這兒等你們,喝了好幾杯,現在需要去一下衛生間。”結果,他一去就好久沒回來。等了差不多20分鐘,昆生有些擔心地說:“會不會出事了?”我說:“我看這個人像外長,剛才我只是順著他的話講,沒說什么出格的話。他不回來,也沒有什么不能收場的,如實將情況報回去就是了。”
又過了十來分鐘,加迪奧終于回來了,顯得特別高興,對我說:“李肇星外長,非常抱歉,我去衛生間時間長了一點兒,我想征求你的意見,如果有機會,你想見一下我們的總統嗎?”我說:“我當然希望有機會拜會你們的總統,但要看這個機會是在哪里、在什么時間,要看時間是否對得上。”加迪奧說:“那好,我們總統就在樓上,你愿意去嗎?如果愿意去,可帶一名助手。”
就這樣,我和昆生跟著塞外長走出咖啡廳,上了飯店電梯。電梯外走廊里有好幾個意大利警衛,著裝跟我們甩在飯店的那兩名警衛一樣,腰間別著槍。昆生看到這陣勢,小聲對我說:“今天應該不會有錯。”
瓦德總統躺在沙發上,看到我們進來就慢慢站起來,和我握手,開門見山地說:“外長先生,我非常感動。在我們提出試探性的見面請求之后,你飛越地中海來到這兒。我知道你還有重要訪問,只占用你五分鐘時間,請你報告你們的國家主席,塞內加爾政府和我本人堅持一個中國政策。我們在這個問題上犯過錯誤,但對我而言,我不能犯別人犯過的錯誤,更重要的是我敢于糾正別人的錯誤。現在是糾正錯誤的時候了,我們將重新回到一個中國的立場上。我同意你剛才與我的外長所談的內容,犯了錯誤就要改,這個進程會非常快。不過我們有一些具體關切希望中方認真考慮。我不愿在糾正錯誤后在國內遇到麻煩,導致國內出現要求我們再犯錯誤的壓力。我必須作最壞的打算,但希望也相信中國能幫助我。我不會與你談具體問題,我將指示我的外長與你們的具體部門商談。我考慮,我們相互承認不應晚于今年冬季。我想問你,屆時如果我們外長秘密訪華,到北京簽署復交公報是否可行?”
我越聽越高興,當即回應:“感謝總統先生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以這樣的方式與我見面,這在我的外交生涯中是第一次。這表明你對中塞關系的重視和對一個中國原則的尊重,我表示欽佩。我注意到你強調堅持一個中國政策,這是我們恢復邦交的原則和基礎。至于其他問題,那不是條件,只是我們恢復邦交后兩國間正常的交往與合作,這方面我們可以做許多事情。塞內加爾是非洲的一個大國,我們重視塞在地區和國際事務中的作用。”我把話講得很清楚:只要塞方承認一個中國原則,我們就可以復交,但復交不能附加條件,不與別的事情掛鉤;同時我又給對方一顆定心丸:中國不會讓他們吃虧的。
我接著說:“一段時間以來,我們與塞方進行了比較頻繁的溝通,希望繼續保持聯系,實現你剛才提及的目標。回國后我將立即向胡錦濤主席報告,我期待著在北京盡早見到我的塞內加爾同事。”瓦德說:“我說過只用你五分鐘,我知道你有重要公務在身,我的話講完了。”我起身告辭:“我們在羅馬見面盡管只有短短五分鐘,但這對于兩國關系卻有重要意義。”
返回飯店后,我和昆生在衛生間商定,由他趕快去駐意使館將與塞方的談話情況報告國內。他一個多小時后回來,我們隨即動身去機場。出發時,意方警衛還守在房間門口。他們跟董大使的秘書開玩笑說,你們外長真有意思,坐飛機到羅馬來睡了一覺,就又要回到飛機上了。我們直奔機場,連夜趕赴大馬士革,對敘利亞的訪問基本沒有受到影響。
五個月后,我與塞內加爾外長加迪奧在北京簽署兩國復交公報。2006年1月,我訪問了這個西非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