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的聊天會

平時上班忙，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沖進廚房。我家是這樣的格局：我在廚房煎炒烹炸，先生在客廳讀書看報，女兒在自己房間做作業。各自為陣，互不干擾。只有到飯菜上桌，一家三口才坐到一起，說點閑話，看看新聞，然后，又各自忙碌。一直都習以為常。過日子嘛，平平淡淡才是真。可是，久而久之，我發現3人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除了問吃什么，就是說女兒的學習，更多時候，都是盯著電視屏幕。

那天，下班后依然在廚房忙碌，突然感覺身后有人，回頭一看，先生居然站在廚房門口。我抬手看表，時間有點晚了，問他：餓了？馬上就好。他說：不餓，就是突然覺得客廳太空了，過來看看你做飯。我打趣他：“一定遇到不開心的事吧？”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啊。工作上的事。看著你做飯，我也安心。”先生的話，讓我一愣。我沒問先生什么事，只是一邊擇菜炒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聊天，還讓他先嘗嘗我做好的茄莢，幫我剝個蒜頭。我發現先生的鬢角有了白發。廚房暖暖燈光下，是10多年柴米夫妻安靜的身影。

這頓飯，做起來感覺特別不一樣，我真的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先生的感覺也是如此吧。晚上，我逗樂地對先生說：以后，我做飯你陪聊吧，聊得好，本廚開心了，做的菜更好吃，說不定，還免了你洗碗的差。先生最怕洗碗，連聲答應了。不過一句玩笑話，先生還真的行動了，我做飯時他有事沒事都會靠在門邊陪我說會兒話。

為人父母，聊得最多的自然是孩子的話題。

瓊的女兒一本線差2分。我說。瓊是我的一個文友，前年曾帶女兒來我們家玩過一周。先生很驚訝：那不是很可惜？丫頭那么刻苦，那么努力。我說：是啊，是可惜。不過也沒什么，現在機會多得很。沉默半晌，先生感嘆道：我們丫頭能考二本我就很滿足。我笑著說：先生啊，別那么早灰心，你姑娘不是像別人家的孩子那么優秀，但是也不錯。我告訴他女兒成績一直在上升。先生開心了，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居家過日子，家長里短也是生活的話題。

那天先生回來，神情很興奮，一邊哼歌一邊看我做飯，看來心情不錯。我也不做聲，等著看他說什么。老婆，我很早就和你說過太會哄老婆的男人不可信吧？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我同學，就是那個你說對老婆很體貼的劉成，今天來找我幫他。這你就想不到了吧？他在外面彩旗飄飄被老婆發現了，要和他離婚。這小子，他就是玩性太大，哪里是真想離婚啊。我叫起來：不會吧，他對老婆那么仔細周到。先生意味深長的樣子說：所以我說啊，會哄老婆也會哄別的女人。說完，他很得意地笑了一下，拿起一棵白菜說，告訴你，還是我這樣的安全可靠啊。

這樣的閑聊，慢慢成了我們家的保留節目，開始，先生只是陪我說話，后來，也慢慢主動做些剝蒜擇蔥之類的小事情了。

一天，我對先生說：我決定把家里廚房改造一下。其實，也沒做太大的工程，只是把朝西的窗戶裝上了窗簾，我選了蔚藍色上有片片白羽毛的圖案，太陽照過來的時候，放下來，那輕靈的羽毛，讓人的心很靜。然后，我還選了一套兩個蔬菜造型的小座椅，一個南瓜型的，給先生，他胖胖的身子，坐進去正好，一個綠白間雜白菜型的，水靈靈的，適合我，呵呵。灶臺上的干花，已經褪色，換了艷麗的雛菊。又請表弟幫忙買了兩個小音箱，接進廚房，這和我的MP3簡直沒法比，更重要的是，聊天時候，有了背景音樂，是共享的樂趣。

先生果然喜歡。每到做飯時間，都很主動地進來，坐在南瓜座椅上，一邊幫我擇菜，一邊閑聊，說到開心處，笑聲會隨著鍋里的熱氣一起蒸騰。女兒坐不住了，也要加入，還責怪我們將她排斥在外。我對女兒說：行，也不在乎這一會兒，老媽特批你每天可以進來呆10分鐘。

先生感慨說：俗話說兩口子是柴米夫妻，我們倒真是的，我們是廚房夫妻。

細想起來，我們聊的，大多也是些沒什么意義的話，東一句西一句，有時候甚至是說說東家長西家短。可是，在廚房這樣彌漫生活暖香的地方，聊聊天，說說話，你會發現，原來，《最浪漫的事》那首歌里唱的，就是自己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