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

1“拉希德想當教練，其實這才是他重回賽場的最大動力，我覺得遲早他會走這條路。”這是華萊士的發小多納德森談到拉希德接受了尼克斯的邀請時這樣說道。當年華萊士之所以放棄了享受旅行和陪伴家人的瀟灑日子，就是因為當時尼克斯的主教練麥克·伍德森的一個電話，兩人其實早有交情——2004年華萊士幫助活塞拿到總冠軍時，伍德森正是助理教練。他知道華萊士是一個很好的鼓舞者，這對一支球隊的環境很重要，比如華萊士曾因和場邊的球迷對罵，吃了一個技術犯規，伍德森走過來讓他壓住火，華萊士拍拍主教練的肩膀說：“沒事兒，就是玩玩。”但當J.R.史密斯和對方發生口角時，華萊士一嗓子吼過去：“給我冷靜！”

既有激情和凝聚力，又有一手內線單打的技術，這樣的球員不做教練真是浪費了。上賽季結束后，活塞和尼克斯都想讓華萊士為自己效力，但是在衡量球隊的未來潛力之后，華萊士決定回到底特律，不僅僅因為他的三個孩子在這里居住，而且華萊士本人也在底特律效力了六個賽季，并奪得了2004年的NBA總冠軍，更因為汽車城有兩位年輕內線安德烈·德拉蒙德和格雷格·門羅，華萊士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和當年大本的影子。“他能給球隊的年輕內線提供巨大的幫助，因為他的比賽經驗非常豐富，對我們來說，他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活塞總經理喬·杜馬斯說道。

從他第一天入職以來，華萊士就對這兩個年輕的大個子要求甚嚴，加練幾乎成了家常便飯，但是效果也是非常明顯的，門羅依舊穩定進步，而德拉蒙德快速成長，兩人在本賽季對雄鹿的比賽中分別砍下過24分、19個籃板和18分、17個籃板，讓活塞取得本賽季第一次三連勝，而上一個能在單場比賽中各搶下15個籃板的活塞組合正是拉希德·華萊士和本·華萊士（2005年）。作為今年爆發的年輕球員之一，德拉蒙德每天都從華萊士這位導師身上吸取營養，他十分滿意這樣的訓練，因為華萊士可以交給他很多他不擅長的技能。“我可以交給德拉蒙德任何事情，比如邊角線外的遠投，籃筐后面底線外的投籃等。”華萊士說，“但我不會讓他扣籃，我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他是個天才，所以我才教他一些他不會做的技巧。”

除了這些花哨的技巧以外，華萊士還會教導德拉蒙德一些實質性的技能，一些可以讓德拉蒙德變得更強的技能，這些技能會讓德拉蒙德幫助活塞取得勝利。德拉蒙德和門羅組成了活塞隊的內線首發，“怒吼天尊”這樣告訴莊神：“在低位你需要知道做什么，你接到球之后不能像個傻瓜一樣。”于是，德拉蒙德開始苦練右手勾手技術以及在高位的快速突破，而德拉蒙德稱華萊士的訓練內容廣泛而有趣，每天都會有新鮮的訓練內容。或許誰都不知道原來華萊士還能有這樣的好脾氣，畢竟曾經的他可是聯盟中著名的火藥桶。在奧本山宮殿球館里，喬·杜馬斯的辦公室窗口掛著活塞歷史上的各位有驚人紀錄的球員統計，最后一項上赫然寫著拉希德·華萊士的名字——317次技術犯規。怒吼天尊的名頭名不虛傳，但如今助教華萊士的技術犯規次數不會延續到318次。“當我在打球時，我很有激情和怒火，我可以對每個人怒吼，但離開球場后，我有機會改變這一切。”華萊士說，“現在作為一個教練，我依然可以保持激情，但我還是要柔和一些。我現在就是站在場邊，你必須給孩子們一些鼓勵和靈感。”活塞隊目前每場只讓對手在自己的內線得到31.7分，全聯盟只有開拓者做得比他們好。

2想像一下華萊士在邊線踱步以及帶著一臉邋遢胡渣大聲咆哮的場景——也許他已經解開了自己的領帶，或是脫去了身上的運動外套，還有那已經好久不見的標志性頭帶——他是教練拉希德，正在教授一群菜鳥們如何解讀掩護、防守大個子、在內線實施“關門”戰術的技巧，他把這些知識傳授給球員，好像他們是他夏季訓練營的伙伴一樣，而且輔導總是一對一的模式。其實這早在六年前就已經初現端倪，當時受傷的華萊士穿著運動夾克坐在板凳席上觀戰，此刻的他第一次讓杜馬斯好奇起來：如果華萊士是一名教練，他會干得如何？從那以來，杜馬斯就一直給華萊士敲邊鼓，建議他在退休后留在隊中，嘗試當教練。

“他聰明，有洞察力。”杜馬斯說，“他知道每個人在什么時候應該做什么事情。”而曾經的活塞主教練菲利普·桑德斯當年更是認為華萊士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教練：“他具備成為一名偉大教練的所有因素，他在事情發生前就可以預見到。”而華萊士當年在北卡大學的一名助教比爾·古斯里奇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吸取所有的知識，即便是那些被認為不屬于他的知識他也會全神貫注地聽取。他的理解力很出色——幾乎就是一名控衛的大腦。”華萊士一直以來都是NBA官員和教練的眼中釘，但是我們只要看看他的比賽——他的由內向外的分球，總是雙手直舉過頭頂，總是機械般地直接和精準；他的掩護是如此完美，雙腿總是平行又寬寬地穩扎在地上；再考慮一下他的職責之一是防守聯盟里最好的大個子們，卻很少陷入犯規麻煩（當然我們排除了技術犯規）——他總是能在瞬間看出那細微的差別。“他是那種能減緩壓力的人物。”華萊士在Simon Gratz高中的教練比爾·埃勒比回憶道，“我有一次告訴他說要讓后衛們把他當作一個輕量級內線使，后來我就不用再對他說第二次。”

當年還在活塞效力的時候，華萊士就向自己接觸過的最安靜的兩個人——大本和阿米爾·約翰遜——傳授了賽場上的交流技巧。“他告訴我，你必須觀察場上的形勢，必須敢于開口。”如今在猛龍效力的約翰遜說道。沒有人在替補席上比華萊士喊得更大聲了，無論當年還是現在，不管他是在大呼“掩護”還是告訴賈森·馬克西爾“站直了”，或是讓漢密爾頓確信自己對籃筐的沖擊會“一整天”都收到效果，亦或是看到德拉蒙德用一記反擊扣籃把對手掀翻在地，他第一個蹦起來揮舞著拳頭大喊“好樣的”。幾年前，在他回到北卡的訪行里，華萊士沒有要求別人給他指導，比如哪兒可以享受最好的晚餐或是參觀最棒的女大學生聯誼會。他只想要見一見查克·斯通，那名幫助創建國家黑人記者協會并且擔任第一任主席的塔斯克基（二戰期間美國的一支完全由黑人組成的飛行隊）飛行員，他同時還寫了幾百篇專欄文章來抨擊社會現狀，并且在北卡的教堂山分校授課——華萊士的腦子里想的東西，其實遠遠超出了比賽的范疇。

所以現在我們來回答杜馬斯的問題：如果華萊士是一名教練，他會干得相當好，也許會比他作為一名球員干的事情還要好。華萊士對于身邊發生的事情有著極高的敏感度，這種天分是成為一名好教練的重要因素。他的隊友昌西·比盧普斯這樣評價華萊士：“拉希德是如此優秀，以至于當年碰上和他不在一個水準的球員他會感覺無聊，就像他現在碰上一個優秀的大個子就會興奮一樣。”

3你不必太多地展望華萊士會何時得到屬于自己真正的光芒，在他上高中時在那座如今刻有他名字的體育館里練習投籃之前，他的媽媽杰基·華萊士就把他帶到了費城的Simon Gratz高中籃球教練跟前，對他說：“如果這小兔崽子給你帶來什么麻煩，你就盡管揍他好了。”她是一名單親媽媽，窮到甚至無法在浴室里安一個噴頭，但是她在正誤上的判斷卻是一個富有之人，招牌似的公正主義像是啟明星一樣引導了華萊士的成長。“她本該有著更好的生活的。”華萊士說道，“生活如此的不公平，就是這樣。”華萊士的兄弟穆罕默德和小一些的馬克勒姆都是正直之人，在得到公眾贊賞前都曾遭到社會的辱罵，但是拉希德也走的是同樣的風格。

雖然他的錢比有些富豪還要多，但是華萊士一直口袋空空地走在街上，于是他有了個外號：“無家可歸的Harry”。當其他隊友都身著迷人的服飾時，他卻把衣服從更衣室里拿出，掛在對面布置戰術的白板上，在旁邊畫出一個箭頭指向它，再用嘲諷并帶有討厭意味的字體寫上：“你是認真的嗎？”如今也是一樣，他反對特立獨行的做法，告訴隊員們把心思都放在球場上，因此你在活塞隊中看不到那些“時尚潮男”，他覺得那些錢應該用到正確的地方，比如兒童援助和公益事業。華萊士在去年夏天回到兒時的鄰里，開辦了一個籃球訓練營，在那兒他每天都給孩子們買午飯。當活塞隊決定錄一段圣誕祝福視頻，華萊士馬上自愿參加拍攝。

曾經的華萊士只有在賽前的眾人舞蹈里才顯示出自己快樂的一面，但是如今的他幾乎每天都是樂呵呵的。大多數運動員都會追求名氣和褒獎，華萊士則討厭這些東西，他也要求自己的隊員們看薄名利，因此就連布蘭登·詹寧斯這樣的高調球員都在底特律老老實實，德拉蒙德和門羅這兩位得意門生更不說用，他們在華萊士的影響下沒有像考辛斯那樣不受控制，也沒有像拉里·桑德斯那樣張狂無腦。

事實上，華萊士應該是一名名人堂成員，但是他心里卻帶著不屑，天分獨佳的他沒有去想著成為紙面上的一代球星。而未來的他更應該成為一名名人堂教練，不為別的，只為他活得超然世外，俯視眾生總是讓他倍感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