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尊重那些晃蕩在北上廣的青春

鄧海建

有人在“奔赴”，有人在“堅守”，有人在“逃離”，有人又“逃回”。總之，各自選擇，都有自己的理由。眼下，關于年輕人和北上廣之間的各種“情感糾葛”，大家的關注越來越多，而且討論也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深刻，觀察的角度也越來越多。

對于年輕人來說，逃離北上廣還是留在北上廣，這是個問題。留下，需要面對的是更激烈的競爭、不甚舒適的生活環境；逃離，或許也會失去更多的機會和更大的舞臺。那么，堅守北上廣的部分人是“虛榮心”在作祟嗎？媒體邀請代表委員座談，有代表贊同這個說法，“可能村里人覺得老王家孩子在上海，混不下去回來了。爹媽沒面子，他也沒面子”，于是就選擇留下來。

毫無疑問，在今天的中國，北上廣已成為一個符號，是年輕人闖蕩的夢想孵化場，就像上世紀30年代的文藝青年眼里的“十里洋場”。創業的傳奇，成名的涅槃，是的，誰不曾有過策馬揚鞭的青春，誰不曾有過年少輕狂的孟浪？但這些年，攛掇著年輕人回鄉去的聲音還不少。就在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杭州娃哈哈集團董事長宗慶后也曾建議說，沿海地區收入不高，但是生活成本高，還是建議年輕人回中小城市去。“回去說不定當上縣長了，現在北漂漂了十來年什么東西都沒漂出來。”

這話當然語重心長。虛榮也好，虛度也罷，外人看來著實荒唐，荒廢了人生的性價比。于是早在2010年，金融危機之下，房價高企，說年輕人終于撐不下去了，也有種說法是“逃離北上廣深”。當年像模像樣的那套系列叢書，書名就直白地說出了“逃離”的理由：《北京太勢利》，《上海太昂貴》，《廣東太競爭》……哪知話音未落，還沒來得及歇腳的那撥兒年輕人，又開始“逃回北上廣”，道理也不復雜：北上廣雖然房價高、戶口難，但至少不會太拼爹，就像不少求職過的大學生說的，在不少二三線乃至不入“線”的城市，“關系”更像硬通貨、更容易升值。誰都得承認，大城市在資源配置與機會均等上，確實有高人一等之處。至于漂不漂得出“東西”，不還有大器晚成之說嗎？

大城市像光鮮的刺猬，美麗妖艷，生生扎人。不過，選擇呆在那兒，大抵是個人的自由。尤其在這個價值多元的年代，所謂“虛榮”或“虛度”的臆斷之說，很容易不小心露出自己的小心思。換言之，地方政府可以調控引導人口流動，但沒有哪個職能部門有權將年輕人趕出大城市。遷徙自由，逐夢自由，大城市起碼有點大氣度。至于生活容易不容易，年輕人更懂得理性選擇，誰也不用太操心。一句話，沒有人可以霸在五光十色的都市，卻要年輕人回去廝守鄉愁。再說，虛榮也不是個壞東西，有時它不過是尊嚴的代名詞，因“面子”而奮發的勵志故事，所見所聞還少嗎？

此岸還是彼岸，堅守還是逃離，其實無關好壞，不過是青春的路演，趁著年輕闖一闖，累了倦了心安了，落腳處便是故鄉。

尊重那些哪怕是晃蕩在北上廣的青春吧，就像尊重曾經跌跌撞撞的我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