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畢業生的瘋狂夢想
每年高考,對于很多成績不上不下的同學來說,如何選擇一個專業、確保自己邁入大學校門可能更實際。但是,是不是選了與自己夢想十萬八千里的專業就無法再去完成夢想?這可不一定!4個非藝術類的大學生,畢業后成立電影工作室,夢想拍像《瘋狂的石頭》那樣的平民電影,連拍攝計劃都做好了,就是沒人贊助,只靠接些廣告零活維持生計。一路走來酸甜苦辣,因為有夢想,所以不會退縮。

“都快30歲的人了,趕緊找點正事做吧,拍什么地下電影?你以為你能像賈樟柯,熬到后來拍出《小武》,獲個國際大獎?你以為你是寧浩,能找到劉德華投資,拍出《瘋狂的石頭》?再拍下去遲早餓死你。”說這話的是胡本中的朋友,當時,胡本中正蹲在鄭州市西郊一個小飯店門口的大馬路上抱頭痛哭。
這不是老胡第一次出來陪人喝酒沒有拉來贊助了,但卻是幾個月來老胡第一次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
朋友們都叫胡本中“老胡”,老胡正在干的事——拍DV電影(也就是周圍朋友們口中的“地下電影”),在周圍人看來是不務正業的。
老胡是伴隨著一系列輝煌走出學校的。“我覺得在舞臺上能夠體驗不同的人生,在創造角色的過程中去了解一種新的生活,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過程。”老胡在大學的時候一直是藝術團的成員。
老胡讀大學的時候,學校成立了網絡電視臺,邀請他和同學方棟去演出,在做現場直播模擬演示的時候,主持人在不知道開機的情況下,和攝像師聊天,拍攝完畢播放時,那種現實生活的真實就表現了出來,惹得全場人都在笑。
老胡說:“有意思,咱們能不能也拍一些故事。”后來,在老胡畢業前夕,老胡和兄弟們一商量就開拍了。
第一部DV電影叫《我想抱抱你》,獲得了山東省首屆大學生DV大獎賽第二名的成績。緊接著老胡又拍了《零星花落》,這部電影獲得了首屆全國大學生DV大獎賽第一名。
轉眼間,老胡大學畢業后回了老家山東淄博。他先是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白天搞創意,晚上到飯店刷盤子。后來又到了第二家廣告公司,有時候,老胡從三樓拴了一根繩子懸在二樓,電焊廣告牌。
“掛在二樓焊廣告牌的時候,我也想著有一天能繼續拍DV電影。”
畢業兩年后,老胡來到山東泰安電視臺,“工作了一段時間后,我心里越來越渴望重新拍攝DV電影。”于是,拿著這兩年工作攢下的幾千塊錢,老胡辭去了電視臺的工作,來到了鄭州。
“選擇鄭州,是我覺得這里的環境更適合拍DV平民風格的電影。”
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老胡的工作室成立了。“創響”——創造影響,老胡給工作室定下的概念是,專拍DV電影,主要是以半記錄形式,以冷幽默的手法來詮釋整個故事。
“以前的時候,看中國的一些電影,一些文藝片,我們覺得太壓抑,并且有點脫離大眾群體,當看到《瘋狂的石頭》和《雞犬不寧》的時候,我們覺得,這樣的片子才是給大家看的,給老百姓看的,這種方式才是我們的初衷。”
創響工作室目前有4個人,除了老胡外,還有3個20多歲的校友:方棟、張輝、李國軍。
“我們這一群朋友,可能是在大學期間建立起來的感情太深了,都覺得分開后找不到當年在學校時的激情,生活中像缺少了什么。有一天,談及自己對人生的規劃,我把做工作室的想法告訴了他們,他們都覺得不錯,我們便商議著怎么去實現。”老胡說。
老胡想拍大學生就業三部曲,用半紀實的手法拍。第一部,講農村出來的孩子如何在大城市里讀書、找工作,怎樣在這個城市里掙扎,最后生根發芽,名字就叫《掠過麥田的風》。第二部,講家庭條件好的大學生如何就業,如何生活。第三部,想講講考研的學生,名字叫《我們啊我們》。
“以前在學校拍攝的時候,器具由學校提供,同學們都是自己準備服裝、道具,吃飯也是自己在學校食堂吃,花不了什么錢。”
現在的籌備工作并不順利,終究拍一部片子是一個需要資金的過程。演員的吃住、服飾、化妝用品、拍攝使用設備、道具、車輛等,全部都需要錢,這次拍攝不同于在學校,所有人員的付出也應當有一點回報,老胡還計劃給大家發點工資,眼下資金問題成了工作室最大的問題。
一次,在接受新浪訪問的時候,老胡還說:“應該說資金這一塊還是可以解決的,這方面我們有信心。”但是,現在他們不得不開始正視資金這個問題了。
為了籌備《掠過麥田的風》,棟子白天看劇本,走遍鄭州市大街小巷“踩點”,為以后拍攝作準備。張輝開始做道具,國軍準備音樂。
老胡和棟子找了贊助,但不理想。“有的影視公司一看到我們,連拍攝計劃也不看,就說,你們沒有一個科班出身,就這一個平面設計專業的還靠點譜。”言畢,不再理會。
還有一次找到一個化妝學校,希望對方能提供一些道具和服務,對方說:“我們的老師都是國際知名教師,出場費用很高,到你那里去是誰給錢啊?”
“現在是什么便宜我們吃什么,平時的生活費是靠接一些廣告公司的零活賺的。”五一期間,有幾個朋友從外地過來看望,老胡買了幾袋速凍餃子,棟子說,“就當是過年了。”老胡有點靦腆地稱:“很多人不理解我們,有的朋友稱我們是一小撮造夢分子。”
有很長時間,老胡沒有給家里打電話了。“打了他們也不接,我媽媽聽到我的聲音直接就掛。”
老胡的父母都是山東農民,還有一個妹妹在曲阜師范讀書。老胡讀大學的時候,學費不便宜,一年8000塊。老胡畢業后,家里總有電話,“弄啥呢?”“找的啥工作?一個月多少錢?”后來知道了老胡辭掉了正式的工作后,家里的電話更頻繁了,“你弄那不中,趕緊找個正式的工作。”
有年春節,老胡回家,妹妹說想買個MP3學英語,老胡最后只給了妹妹100塊錢。“錢都用在拍電影上了。”老胡說這話的時候,臉部有點扭曲,強忍著淚水。
棟子的爸爸是三門峽一煤礦的職工,知道兒子畢業了不找工作,出來拍電影就說了四個字“不務正業”。原來他一直要求棟子考公務員。“我不想去過那種所謂的穩定生活,拍部好看的DV電影是我現在的夢想。”
當初,張輝從北京辭職加入團隊時,老胡勸他想明白,張輝開導老胡:“別操心我,我年輕,大不了這幾年白干,以后從頭再來。”
棟子來鄭州以后,棟子爸爸的電話每天早晨8點會準時響起。“干嘛呢?”“家里這邊有個工作機會,趕緊來應聘。”
4月初,棟子接到爸爸的電話,爸爸說了句“回家應聘”,把電話掛了。棟子從小就有點怕爸爸,“話越少我越怕。”當天棟子回家了。
“那個時候我心里失落得很。”兩天后,棟子從家里回來了,接到電話,老胡高興得馬上跑去二馬路汽車站接他。
但幾天后,棟子又接到家里讓他回去工作的電話。老胡幫著棟子把衣服和被子都裝好,兩人一路沒有說話,把他送到二馬路汽車站。
車走后,老胡順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走了很遠,等天黑了,老胡一個人回到了房子里,蹲在棟子住過的那張光板床上發呆。
一扭頭,發現棟子睡過的床上還有一串鑰匙(事后證明,這串鑰匙不是棟子的)。“我覺得天一下亮了。棟子的鑰匙還在這,說明他還會回來啊。”就這樣,老胡抹了把眼淚,繼續歡天喜地地接活去了。幾天后,棟子回來了,他告訴老胡,這次不會再走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朋友的介紹下,他們接了伊利優酸乳大學生音樂節河南賽區的全程記錄攝制工作——雖然離夢想還有距離,但夢想也要吃飽肚子才能去追。
“我們想好了,我們要拍攝的是DV電影,不是那些隨便放到網絡上的視頻短片,現在條件不允許,我們就先找點兒別的活兒干,積累資金,曲線救國,終究我們還要把夢想找回。”胡本中這樣說。
成員檔案
胡本中,大家都叫他“老胡”,家在山東濟寧全鄉縣羊山鎮南湖村,畢業于南陽理工學院廣告設計專業。老胡短發,經常穿襯衣和西褲,不像一般人眼中藝術家的模樣。“千萬別叫我后現代藝術家,藝術是給少數人玩的,我就想拍出給普通人看的東西。”
方棟,大家都叫他棟子,胖胖的,南陽理工學院生物工程專業畢業,“平時在學校里我每天就是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在實驗室里一待一整天。”一畢業,他就加入了老胡的隊伍。
張輝,南陽理工學院法律專業,畢業后去了北京,在一家公司做網絡編輯,聽說了老胡的公司成立后,辭職回到鄭州。
李國軍,南陽理工學院機械工程專業,目前在學校就讀。已經確定畢業后留校工作。“我主要負責電影的音效和配樂,和學校的工作不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