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會催你“快一點”

妮子

繁忙勞碌的一周又開始了，我把早餐端上桌，嬌嬌還在慢條斯理地刷牙。看在眼里急上心頭，我忍不住催她：“寶貝，快點洗臉吃早飯，不然你會趕不上校車啦！”嬌嬌拖著長音應和，依舊悠閑自若，仔細搽好面霜才開始啃面包。

“寶貝，快點把牛奶喝光，別忘記穿外套。”

“寶貝，快點換鞋，我們只有十分鐘時間。”

但凡周一到周五，每天日子都是如此倉促。我以為，女兒會深受我風風火火性格的影響，終將變得積極向上。誰知道，嬌嬌非但沒有因我催促加快行動，反而“揭竿而起”了。

星期三傍晚，我去接嬌嬌，卻被她的同學告知，嬌嬌跟她同桌曉丫回家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心里一股無名火“嗖”地躥起來：好啊熊孩子，竟敢不跟爸媽提前打招呼就跑別人家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實，曉丫母親尹女士和我算舊識。她個性溫良不張揚，生完孩子便辭職在家做全職主婦，見誰都面帶微笑，曉丫也被教育得很乖巧。我撥通了尹女士電話，跟她約定要去接嬌嬌。到她家時，尹女士熱情地拉我進屋閑聊。兩個孩子追逐嬉鬧，笑聲清脆。看著女兒天真的笑容，我猛然想起，嬌嬌好像很長時間未曾如此開心快樂了。

兩位媽媽站在寬闊的陽臺東拉西扯地侃大山，窗外能看到某些行人正試圖闖紅燈橫穿馬路。尹女士說，真不懂什么急事值得他們冒生命危險去提速。交流漸深，我們各自抱怨社會發展太快捷，大家都很趕時間，活得越來越焦慮。

不知不覺間，我發現尹女士談及的聊天主題，基本跟我催促嬌嬌有關系。她說：“嬌嬌跟我講你總愛催她‘快一點。關于這方面，我還挺想跟你交流經驗的。咱們曾經是鄰居，你的急性子我也略有耳聞，可是孩子有自己的學習生活節奏，我們不該過多干涉。”我汗顏地笑了笑：“這不都想為孩子好嗎？你說她慢吞吞的，以后怎么跟別人競爭呢？”

尹女士沒有正面回答，但她給我舉了幾個例子，新浪微博調查顯示，小孩最討厭大人說的話，就是“快一點”：什么快點吃飯、快點寫作業、快點睡覺。尹女士解釋，這就像寓言故事“揠苗助長”，結果更可能適得其反。她建議我陪孩子慢下來，或許會更好。我想，難怪曉丫那么乖巧伶俐，原來正因為尹女士不會束縛她手腳規定她速度。她說，他們夫妻都不會用急切的語氣跟女兒對話。

在帶嬌嬌回家的路上，我鄭重地向她保證：“寶貝，媽媽不會再催你‘快一點。”

從此，我努力適應女兒的慢半拍：她跳皮筋玩一小時我不催，花半天時間幫洋娃娃做衣服，以前兩個人出門我只能等她十分鐘，現在半小時都行。接著我們慢悠悠地步行，從小區到工地經過草坪，直逛到肚子餓。她會追問我一些過去我不愿說或者沒耐心回答的問題，稀奇古怪的。有次，她還談到我是否樂意為她生個妹妹，實在叫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不給孩子催促和提醒，嬌嬌效率反倒慢慢提高。作業盡管是拖拖拉拉地完成，但沒有一處錯誤，連標點符號都是對的，老師夸贊嬌嬌比以前細心認真。其實，我清楚，主要是她可以放松自如地按她的速度去完成作業了，我以前會催，根本沒想過催急了，孩子就容易敷衍了事。

我催著孩子“快點快點”暗藏著“媽媽很忙”的意思，這種催促等于把自己的忙碌強加在孩子身上，希望她跟我一樣努力勤勞。事實上，孩子們磨磨蹭蹭、不緊不慢，那只是大人按照自己的速度和節奏去要求孩子。就算孩子沒有達到速度又怎樣？她有慢條斯理的權利。就讓孩子在快樂的童年里慢慢看，慢慢學，慢慢地愛這個時代，多好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