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農場主的田野革命

王欣芳等

資本與知識的雙重下鄉，成就了一批新的農場主。與普通的農人不同，他們理解的農業不單是種植技術的革命或者復古，而是一種文明秩序的重建。

山東昌潤·致中和有機農場總經理

趙德龍：別把“有機”做成偽命題

早在2005年，趙德龍就已經開始關注農業。但直到六年后，他才將主要精力從石油石化產業轉到高端農業上，建起昌潤致中和有機農場。地址選在齊河縣安頭鄉塚子張村，占地2600畝：“這里原是黃河泥沙沉積地和舊村遺址，處女地的土壤肥沃溫潤，最適合發展有機農業。”

農場建設之前，趙德龍跑遍全國考察有機農業。他發現這些農場模式大同小異，有機也有點違背自然規律：好好的農田硬化后建起蔬菜大棚，到處有荒蕪的農田卻在大棚里搞無土栽培：以色列因為缺水才研制這項技術，卻被硬搬到中國來。

這些與趙德龍理想中的“有機”多少有些差距。

《禮記·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者也，天下之大本；和者也，天下之達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在趙德龍看來，“致中和”正符合自己對“有機”的理解：“‘有機是傳統農業的現代表現，是對自然的尊重，尊重動植物的生長規律，而不是盲目自大的加以人為干預，更不能畫蛇添足，放棄優勢生搬硬套。”

趙德龍認為有機生活是最有生命質量的品質生活，也根據這一理念經營自己的有機農場。他自始至終呵護著農作物的生長，不使用任何農藥、化肥、轉基因技術，不奢望作物過早開花結果，而是將產業步伐放慢再放慢，并著力在農場內培養自己的生態系統：每當日暮，耕人荷鋤、牛羊歸圈，鴨鵝排成一列往籠舍走，身在其中的人以為自己終于成功穿越，回到了漁耕樵讀的舊時歲月。

說來也怪。當趙德龍不刻意追求“有機”，反而達到了有機的狀態。目前，致中和有機農場開展有機果蔬及其他農副產品的良種培育、種植、萃取、加工及銷售、采摘、觀光及連鎖經營等全方位業務，也得到了中綠華夏等行業內最高規格的有機認證。

當然，對傳統的向往并不是放棄所有現代科技。建立之初就應用云覆蓋監控系統，對蔬菜大棚、禽類養殖等重點區域實行時時視頻監控，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打開農場網站就能看到蔬果培育、種植、管理、收獲全過程，使每個管理環節都“曝光”于消費者“監控”之下。

趙德龍的有機理念感召了擁躉無數。目前致中和有會員400人，如果沒有意外，今年將達到3000人。不用懷疑數字的飆升，當最初的觀望結束，人們對致中和的信任感與日俱增。趙德龍也不斷拓展業務范圍。他提出為都市精英提供高品質會員服務，比如“一戶、一院、一田”的私人會所；輔以全程有機種植指導服務的有機自留地和大棚耕作；有機蔬菜、瓜果、雜糧、禽蛋、油的全年配送供給；專業營養師提供的調理營養膳食指導；乃至傳統文化培訓、健康養生培訓、青少年文化夏令營活動、團隊管理培訓等。

目前，趙德龍的主要精力放在農場上，其他還有石油石化、房地產等產業做支撐。“做有機就像養孩子，男孩你要買好房存夠錢家大業大往下傳承。閨女則要富養，培養的美麗高雅風光出嫁。”趙德龍在進入有機農業領域時就已經開始思考退路，不是放棄，而是如何更好發展。他認為限于資金、消費理念和產業政策環境，自己沒法把致中和做成可以傳承百年的事業，也不甘心自己經營多年的企業一朝被別人并購，“或許，我可以找一個倒插門女婿”。

維康有機食品莊園創始人

任春慶：

有機雞蛋的“Q口感”

“有機養殖是一完整生態鏈，從糧食供應、生態養殖、有機防疫環環緊扣，缺少任一環節的控制就不是有機。”維康有機食品莊園創始人任春慶這樣介紹其“有機”養雞產業。畜牧專業出身的任春慶，在農科所研究禽病防治和診斷，從而累積了豐富的養殖與防疫經驗，同時也看到了太多“家禽養殖”中的安全問題，飼料中添加激素、防疫過程使用過量抗生素，“病從口入，讓整個食物鏈源頭充滿病態。”任春慶擔憂的說。

2006年“紅心”鴨蛋事件一曝光，蛋類健康遭消費者質疑后，任春慶認為必須開始做“有機雞蛋”。憑借一份對食品安全的“良心”，任春慶的維康有機食品莊園成立，選址在長清八寶峪山，原本想在八寶峪圈養山雞，遠離都市與工業的“喧囂”與“污染”，出乎意料，八寶峪的木魚石給任春慶的有機雞蛋加了“更多健康”與“Q口感”。

“散養不稀奇，吃有機飼料不稀奇，附近無污染源不稀奇，吃木魚石喝木魚石水，才是稀奇。”機緣巧合，任春慶的八寶峪雞因長期吃木魚石，產出的雞蛋經測試富含各種礦物質。記者觀察到，在雞場里，除料槽水槽外，還有木魚石槽，任春慶解釋道：“木魚石顆粒能幫雞消化食物，為增加木魚石攝入量，還將木魚石研磨成粉撒入水中。”如今，任春慶的木魚石“雞蛋”在有機食品中廣受好評，“得益于木魚石，蛋白的口感特別Q。”

談及未來發展，任春慶坦言未過多考慮規模，而把更多精力放在“防疫”上。“我是畜牧業專業出身，了解在家禽養殖中抗生素使用泛濫，對整個生物鏈的危害。”多年前，他成立中國禽病網宣傳“生態防疫”觀念，雇傭家禽專業人才為養殖農戶答疑。

任春慶的乒乓Q雞蛋多以口碑營銷，會員有2000-3000人，“往往參觀完有機農場后，就能成為維康會員。”任春慶說，老百姓不是消費不起，而是“有機觀念不到位。”會員一年只需交2000元，配送500枚雞蛋，認領5只雞， “一只雞的壽命大約400天，春節時可把雞帶回家當年貨，吃起來口感不一樣。”

“這么多年我其實是在搞家禽養殖教育培訓的同時，順便賣了點雞蛋，在心里，我更喜歡搞研究而不是企業經營。”任春慶坦承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合伙人。曾經有風投來跟他談談，要提供一筆資金，卻不是任春慶想要的合作模式：“我希望能找到懂管理和營銷的合伙人，我和專業人主搞技術，合伙人搞企業經營。”

石嫣：社區支持農業在濟南

2012年9月，北京“小毛驢”落戶濟南——溪地都市生態農園成立。CSA社區支持農場，以“地產商+家庭農場”的新形式，改變了我們既有的農場觀念。endprint

帶著北京小毛驢的成功經驗，CSA項目負責人石嫣和丈夫程存旺不時來濟南指導農園的種植。這一對下鄉的博士夫婦，早就聞名業界。

“我們秉承吃在當地、吃在當季、風險共擔、收益共享、互養互育的CSA理念，從一點一滴做起，改變土壤和周邊的生態環境。”石嫣說，種植方式是“完全不用農藥，化肥，嚴格按照有機生產標準生產。”

在種植過程中，他們向有經驗的老農請教。“濟南當地的老農，對當地當季蔬菜的時間、茬口、氣候、地理環境、產量把握比較準。”溪地都市生態農園負責人說，“但在有機種植方面，我們完全按照自己的標準，制定全年計劃。”

2013年開始，他們面向社會招募會員。會員可以到農園花2000元左右承包一塊土地，親自體驗從種植到收獲的整個過程，重拾早已逝去的農業生產，同時讓孩子從小就了解健康的食物是怎么來的，農園的工作人員會提供技術指導。也可以采用自己只親自播種，然后平日讓農場管理的形式。

“生產者和消費者對接，農場把菜直接送到消費者家中。消費者與生產者共擔風險、共享收益是‘社區支持農業的精髓。”上述負責人告訴本刊記者。

值得一提的是，跟國外很多家CSA 農場一樣，溪地農園沒有申請有機認證，為了建立消費者和生產者之間的信任感，他們思路一致：參與式認證，依靠和消費者的直接聯系來維系信任。

■鏈接

山東有機農莊地理

蔬菜水果

山東省賽博特食品有限公司（淄博） 干果系列

昌潤·致中和有機農場蔬菜系列（齊河） 蔬果系列

濟南綠泉豐園農副產品有限公司（商河） 彩椒系列

五谷雜糧

昌潤·致中和有機農場五谷系列（齊河） 五彩花生等

章丘市錦屏山農業開發有限公司（章丘） 龍山有機小米

山東龍升源食品有限公司（博興） 有機面粉系列

肉蛋食品

濟南源虎食品有限公司（濟南） 源虎土豬系列

山東維康有機食品莊園（濟南長清） 八寶峪乒乓Q牌木魚石系列生態雞蛋

山東大蔡牧業（集團）有限公司（平原縣） 大蔡有機系列

副食調料

濟南泰山茶葉有限公司（濟南） “靈巖牌”雪芽、“靈巖牌”雪毫等

山東三豐香油有限公司（東營） 有機香油、麻汁系列

煙臺欣和味達美食品有限公司（煙臺） 禾然有機系列

酒飲

德州燕陵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德州） 燕陵蜜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