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繼衛
·國防視野·
軍事變革中的制生權
☉郭繼衛

生物科技、認知科學、納米技術和信息技術四大科學技術正在融合匯聚,聚焦于生命本身。這一趨勢也在向軍事科技領域發展,并引起人們對制生權的爭奪。制生權是指在軍事行動中,在一定時間內,對以生命微觀“功能—結構”為基礎的作戰空間施加軍事生物科技攻防手段,并確保實現預期功效的優勢控制權。包括各種生物科技攻防手段的有效使用,生命力(戰斗力)的監控、維護及增強,己方軍民生存質量的保障,以及戰場生態環境的保護等,還包括按照人員作戰能力的規律與特征重構作戰要素,實現作戰效能最大化。簡言之,就是以軍事生物科技手段謀取軍事優勢。
制生權帶來全新的戰爭制勝機理。人是戰爭的決定性因素,但以往主要是指人的外在行為及其在社會環境中的相互關系。現代生物科技能夠揭示人類認知和智能的微觀活動機理,并干預“人”在戰爭過程中的思想、行為、生理等各個方面。制生權爭奪將帶來3個全新戰爭觀念:主體目標思想——將敵方作戰人員作為直接攻擊目標;微觀攻防思想——從人的微觀結構與功能層面實施攻防戰斗行動;“有度”征服思想——通過操控敵方人員的生理及精神活動,剝奪其抵抗能力。所以,“制生權”爭奪更為深刻地體現了“人是戰爭勝負的決定因素”這一重要規律,并使之落實到具體操作層面。
制生權也在顛覆傳統打擊方式。在傳統戰爭中,所有的軍事打擊手段都是以單個人體為最小攻擊單位。生物科技則能夠以單個人體為最大攻擊單位,有選擇地攻擊單個人體的“幾分之幾”,如可對人類基因組30億個堿基之中的幾個予以封閉或剔除。這就是現代生物科技與其他殺傷手段的本質區別,也是制生權將創立的新的作戰樣式。傳統武器效能的發揮,取決于武器和人發生作用的多種可能性(致死、重傷、輕傷、未命中等),而現代生物科技用于作戰,可以把殺傷能力預置于武器之中。這好比子彈與藥片的區別:一顆子彈可能產生各種預期或不可預期的效果;而一粒藥片,本身就包含了設計預期的生理變化。
與上個世紀突出“毀傷”效果所不同的是,這場革命突出表現在“操控”效能方面,著重以新的對抗能力對敵方戰斗力予以“技術性消滅”,而不一定是“肉體消滅”。認知神經科學的發展,模糊了人與武器裝備這兩個過去被認為相互獨立的作戰因素,推動武器裝備的“人—機”一體化向著“腦—機”結合方向發展。在生物科技軍事變革下的制生權爭奪中,戰斗力生成模式有以下幾個互動關系。
一是“大戰場”和“小戰場”的關系。以往的戰場基本上都是可見的,交戰雙方在一定的空間、時間,投入人員、裝備廝殺較量,戰斗勝負可以通過軍隊力量對比來判斷。而制生權的爭奪除了在可見的戰場上進行之外,還有一個微觀領域戰場,即通過對敵方作戰人員實施微觀層次的損害來降低乃至消除其宏觀上的作戰能力,“小戰場”“微戰場”的勝利決定著“大戰場”的勝利。
二是“人群”和“人體”的關系。爭奪“制生權”作戰,既要針對敵方的“人群”,又要具體到某個“人體”的某個部位或功能,對人的某個部位或功能進行損害。戰場操作的復雜性既體現在怎樣到達“人群”,更體現在如何作用于“人體”,使其喪失作戰能力。傳統的毀傷效應,被精確操控能力所取代。
三是“體力”與“能力”的關系。作戰過程中“力氣活”和“技術活”的比例,決定著戰爭的現代化水平。在制生權爭奪中,技術含量會大大增加。與此相應,作戰人員身心能力的創造與提升,將得到大量的技術性支持。體力是有極限的,而在技術輔助之下,人的能力可以永無止境地提升。這為未來的軍事競爭開辟了另一個廣闊的發展空間。
軍事生物科技及其催生的制生權爭奪,并非傳統的生物武器和生物戰,也不是其發展的中、高級階段,而是蘊含著新一代戰爭文明價值的科技作戰手段。在這種對抗中,完全摒棄了大規模殺傷的概念。軍事生物科技與傳統武器的主要區別是技術壓制、有度征服、功能損傷和修復,其攻擊特點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目標的專一性——不再是“從肉體上消滅敵人”,而主要是追求“去戰斗力”;作用的精確性——只對目標的相關生理功能,如判斷能力、平衡協調功能、精細動作等造成干預,杜絕了大范圍、不分彼此的殺傷;手段的超微性——在生物微觀領域選擇靶標,形成人體生理特定功能障礙;效果的可逆性——不僅可以根據具體情況事前控制毀傷力,而且能根據相同原理,在戰爭結束或對抗行為終止后消除攻擊后果。
(摘自《世界軍事》,標題有改動,內容有刪節)
·朝夕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