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生
慧兒看清楚了,手絹上分明不是孟浩流的鼻血,而是涂抹上了紅色顏料。
孟浩感冒了。
雖然孟浩的體溫沒有超標,但是鼻子里就像鉆進了小蟲兒,小蟲兒在不停地蠕動,逗得鼻孔癢癢的,時不時就要打上幾個噴嚏,把鼻涕從鼻孔里帶出來。
孟浩從衣兜里掏出手絹,輕輕擦了一下鼻子,卻又忽然內急,把手絹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急忙去了衛生間。
妻子慧兒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孟浩放在茶幾上的手絹,發現白色的手絹上明顯染上了一些紅色。她把身子一歪,用手指捏起手絹的一角,放在眼前細心查看。慧兒看清楚了,手絹上分明不是孟浩流的鼻血,而是涂抹上了紅色顏料。慧兒很敏感,顏料,哪兒來的紅色顏料?這不是唇膏的痕跡又會是什么?
孟浩從衛生間回到客廳,還沒落座,就感覺到慧兒的臉色不對勁兒,他問慧兒:“慧兒,你怎么了?哪兒不舒服?是不是我把感冒傳給了你?”
慧兒裝作沒聽見,兩眼直溜溜地瞪著電視屏幕,卻又看不進去。慧兒本想跟孟浩來個冷戰,可是沒過多會兒就憋不住了,“霍”地把屁股離開沙發,指著孟浩的鼻子火冒三丈地喊叫起來:“孟浩!你說實話!你背著我都干了些什么?”
孟浩感到莫名其妙,連忙回答:“慧兒,我沒背著你干什么,從來沒背著你干什么。”
慧兒又指著茶幾上的手絹,厲聲問道:“真的沒干什么嗎?看看你的手絹,上面抹的是什么?”
孟浩拿起手絹一看就傻了眼,雪白的手絹上很清晰地帶著幾抹鮮紅,再把手絹放在鼻子下一聞,還帶著油膏的香味。孟浩呆若木雞地把拎著手絹的手停留在眼前,說:“這是怎么回事,手絹上怎么會有紅色油膏?”
慧兒冷冰冰地:“別裝了,自己做的事怎么會不知道?”
孟浩解釋不清,卻說:“這一定是同事搞的惡作劇。”
慧兒繼續發難:“怎么回事?惡作劇?你那些同事都是男的,他們哪里來的唇膏?手絹又在你衣兜里,他們怎么會給你抹上唇膏?你編吧,看你還能編出什么故事來!”
孟浩搖了搖頭,知道這件事兒在慧兒面前永遠也說不清,自己也沒有辦法跟慧兒說清楚。
那天晚上一直沒消停,手絹風波由嘴戰逐漸變成了冷戰,慧兒把電視一關,跑進臥室銷上門就哭鼻子,孟浩怎么叫門慧兒都不開。
兩天以后,風波就悄然停止了,慧兒不再追問這件事,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孟浩見慧兒的情緒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雖然覺得挺怪的,卻不敢問慧兒為什么,怕的是剛剛平息的風波會重新卷起來。不過孟浩的心里卻在疑惑:“是誰在跟自己開玩笑?這玩笑開大了,開過頭了!”
幾天后,孟浩和慧兒利用歇班時間去岳母家看望岳母。
孟浩來到車庫發動汽車,當他坐到車座上時突然發現,風擋玻璃下的臺子上有一個拇指粗的紅色圓柱物體。孟浩拿過那個東西輕輕一擰,鮮紅的唇膏像紅辣椒一樣從殼體鉆出來。
“又是誰陷害我?”孟浩推開車門,把那支唇膏狠狠地扔了出去,唇膏在地面蹦了幾下躺著不動了。這時有一輛汽車駛過,正好壓在唇膏上,唇膏被車輪碾得粉碎,還染紅了地面和輪胎。
“唉!”孟浩嘆了一口氣,心里暗暗地說,“這唇膏如果讓慧兒看見,豈不又是一場家庭戰爭?”
孟浩把車開到自家樓下,按了幾下喇叭,慧兒才匆匆從樓門口出來。慧兒上車后,孟浩開著車駛出小區。行駛中,妻子的身體前探,先是看看儀表臺子,然后彎下身在腳下尋找著東西。
孟浩問:“慧兒,你在找什么?”
慧兒回答:“唇膏,我把它放在這上面了,怎么不見了呢,你看見沒有?紅色的。”
孟浩輕輕一笑,說:“別找了,我把那支唇膏扔了。”
慧兒道:“那是我的唇膏,你怎么把它扔了?”
孟浩苦笑著解釋:“我以為又是誰在陷害我,那次手絹染上唇膏已經把我害苦了,一日遭蛇咬,十年怕井繩嘛。”
慧兒咯咯咯地笑著說:“我搞清楚了,那次手絹上抹的不是唇膏。”
孟浩問:“手絹上不是唇膏是什么?”
慧兒說:“我整理你的衣服時發現,你衣兜里有手戳,手戳還把衣兜染紅了呢。”
“原來是手戳惹的禍!”孟浩撲哧一聲笑了,這一笑腳下險些踩了剎車。
“別光顧著笑,看著點兒前邊的路,把好方向盤。”慧兒說著,咧開紅潤的嘴唇,咯咯咯,咯咯咯,笑得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