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沫
舒國治在《理想的下午》里提到,發現旅途中的女人穿著白衫低頭翻書的情形,相當悅目,令人心曠神怡,有隔岸觀霧的迷離之美。他說女人在旅途中完全是另外一面,只能被陌生人欣賞。我幾乎可以想象這樣的場景,忽略了女人的年齡,那個穿白衫的女子,書就成了最好的飾品,窗外的風景,獨行的女子,無限的想象空間。
很多女人出門旅行像是參加運動會,全身的運動衫,基本是為玩而玩,一點美感都不講,這多少會令人遺憾。如果每次為自己搭配旅行服裝,是不是一件愜意的事?休閑的內涵太寬廣,把自己化作一道旅途的風景,其實也是相當悅己悅人的。

旅途遠不止景點本身。我的一位友人特別有意思,她對旅行時的著裝相當講究。她去紐約時,精心為自己搭配第五大道的逛街服,長款米色輕薄風衣、精致襯衣、低跟休閑鞋,以及簡約黑色絲巾,風情款款地走在紐約最時尚的大街上,她頓時成了一道風景,令人賞心悅目。很多人出去就是狂購,你有沒有想到把自己的品位傳達給別人?她就曾遇到有中國游客拉著她問:“大衣在哪兒買的,好美。”她笑說:“十年前在國內買的,舊衣服。”真的,不在衣服,而在于你的用心。當你與景致合二為一時,你就成了最好的游客,你真的融入了當地的風景里,你才能真正領略當地的文化,成為一個與環境交融的深度旅行者。她穿著這樣的衣服,在街邊廣場的咖啡館小坐,風衣隨意搭在椅子上,露出襯衣和長裙,她低頭翻書寫字,暖陽下,被陌生人的相機拍下照片奉送,贏得了別人無盡的贊美和欣賞。我也有幸看過那張照片,非常有味道,暖而美。人,衣物的語言,街景,咖啡,融為一體。
同樣,她推薦去巴黎的朋友一定要在皮箱里放一件輕薄的羊絨大衣,深色的,一定要中長款的。朋友猶豫,穿羽絨服多方便,帶大衣太麻煩了。但是,朋友還是聽了她的話。果然,在巴黎古老的建筑中穿行,千年老石板路的歲月滄桑中,大衣才是最妥帖的,她似乎覺出了自己的高貴和典雅,照出來的相片中,她一下子成了巴黎古建筑前的風景,衣袂飄起,眼角眉梢的神采隨著衣角飛揚,鴿子群的灰色,背景的暗調老派……而那些穿羽絨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人和景是完全分離的,顯得很突兀。朋友因此相當感激她的先見之明。她說,這不是先見之明,旅行的意義在于一定要融入和了解。
旅途中,如果每個女人都是一道獨特的風景,那該是多么令人賞心悅目的事。如果嫌這些麻煩,那么,不妨帶一件寬大的褶皺長白襯衣、一條黑色吊帶長裙以及兩條灰色及黑色的麻質絲巾,這是永遠不會出錯的。相信我,簡單的總是最美的。我記得香港南丫島那個海邊小鋪,不足八平方米。清晨咖啡時間,暗色的木樁子臺面,青苔色的咖啡杯,陰天的海,長襯衣的白,當時的感覺是色調如此協調……旅途中的女人可以是靜美的。走了一天回客舍,沖完澡后換上黑色長裙,用青草味的洗發水洗凈頭發,再隨意搭一條灰色絲巾,又是錦衣夜行的感覺。當然,我不喜歡錦衣夜行,穿著這樣的衣服,找個地方喝杯咖啡、看看書,才是我的大愛。那次在越南美奈,夕陽西下,光影悠悠,海浪的聲響,書頁上游離的光線,絲巾隨風飄揚——絲巾是旅途中的必備品。去吳哥窟,一條暗綠色長絲巾被我一物幾用,可以裹頭,可以遮陽、擋灰,可以當配飾,還可以當吊帶裙的披肩,那條絲巾成了我旅途中的亮點。絲巾,這么柔美便攜的物品,多帶幾條也無妨。
我有時會對好久未見的朋友們說,發幾張你旅行時的照片給我吧,我喜歡看別人旅行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