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痣

劉俏到

朋友掌心有顆痣，曾經跟我討論，這顆痣究竟意味著什么。網上言之鑿鑿說古人云“痣生得奇，反成桃花之美，痣出不異，且是人生指南”，雖然這位古人可疑到離譜，但話非全錯。夢露臉上那顆痣，長得那么肆無忌憚，看慣以后倒也覺得平添肉感嫵媚，符合她的豪放性格。蔡琴淚堂有痣，跟寂寞夜里聽她歌聲一樣透著清冷，仿似她感情生活失敗的象征。但即便如此，干痣鳥事？想要人生指南，莫如問問自己。

說到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女人因痣而美，而是痣因美女而貴。青春痘長在別人臉上才不擔心，痣長在美女臉上才迷人，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面對臉有黑痣的美女，元代白樸寫道，“疑是楊妃在，怎脫馬嵬災”，“叵奈揮毫李白，覷著嬌態，灑松煙點破桃腮”。文人就是矯情，明明美女臉上不合時宜長了痣，卻被說成是被李白李大師灑煙點墨，還把人捧成楊貴妃，不知是何居心。

不能光說美人痣吧？男人痣同樣有故事。托名呂洞賓的自傳中，說呂大仙右眼下有痣，這是要說明有痣男不是一般男。勤勞智慧的云岡石窟建設者們，把其中五尊大佛造得既像釋迦又像五位拓跋皇帝，還用黑石嵌做皇帝真身就有的痣，這是假公濟私來討有痣男的歡喜。還有《玉堂閑話》說后晉程遜腳底板有龜形痣，算命先生說他有“溺水之災”，最終葬身大海，這是要說明一顆痣莫須有的深刻內涵。但也有古人反駁，說東漢李固腳底也有龜形痣，卻沒死在水中。看看這段古人關于偽科學的爭論，我還真想勸勸朋友莫以痣喜莫以痣悲。

說到腳底板的痣，又想起周星馳的《大話西游》。至尊寶碰到給他腳底板釘上三顆痣的人，按照菩薩預言，這時他會變成齊天大圣孫悟空，承擔起西天取經普度眾生的重任。問題是，這個給他痣的人非同一般，她是資深美女紫霞仙子。最要命是紫霞仙子拋給至尊寶的那句任性臺詞：我現在鄭重宣布，這個山頭所有的東西都是屬于我的，包括你在內。聽起來是她占有了他，其實是她把自己送給了他。身為男人，我多想變成那只臭猴子回應一句：占有我吧，請別客氣。可惜至尊寶不是我，他必須變成唐僧旗下的一只猴，他還要舍小家度大家，他只能把美女變成“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