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
空間是三維立體的,而時間卻是一維的。今天的科學以速度縮小了相對空間的距離,卻打不破時間的不可逆轉。穿越時空,對于歷史唯物主義者來說,只是一個不攻自破的悖論。
小時候,同小伙伴一起與貓玩耍。老人告誡我們:“不要傷害貓,貓有九命,小心它回來找你?!焙髞恚议L大成人,做了一名無神論者。一天,我偶然讀到埃德加·愛倫坡的短篇小說《黑貓》,還是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待幻覺飄遠,故事終歸只是故事,貓還是貓。有科學研究發現,人死后尸體會瞬間減輕約21克的重量。有人說,那21克叫靈魂。也有人說,靈魂沒有重量,不能量化為物質。在我的字典里,靈魂是精神家園里的花,是人的氣度風骨,如果非要說是某種精神力量,那也只能在小說里。
我們從哪兒來,要到哪里去?這是所有人都無法逃避的問題。一次,和家人共進晚餐,席間,我問正處于豆蔻之年的小妹:“你信仰上帝嗎?”“是的,我信上帝?!彼笪W?,告訴我她相信自己是上帝的女兒。那時,我似乎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
我不信因果報應,不信宿命,不信神,那么,我的信仰到底是什么?難道我的人生就沒有信仰嗎?有人說,沒有信仰的人生是虛浮的。可我依然對生活滿懷信念,在青青校園里找到了一種歲月靜好的踏實。
以上種種足以表明我作為無神論者的堅定不移??墒牵胂笫澜缋锏奈遥廊粫孟牒芏喙适?,比如:幻想人生可以“格式化”。有人曾發微博,問:“如果你身上有一個按鈕,一按就會忘記所有事情,跟重啟系統一樣,你會按下去嗎?”有神回復如下:“其實不是會不會按的問題,而是你發現身體上有個按鈕,咦?有個按鈕按一下。咦?有個按鈕按一下……”
我多想成為一名科學家,發明這樣一種萌系按鈕。
“你以后一定會走學院派路線!”多年前,有人像算命先生一樣為我預言未來。如今,大學規模越來越大,走“學院派”路線的人也與日俱增。哦。對了,現在我真的成了學院派,而且已經大四了。
大四了,有時依然會覺得自己的人生不應該如此模式化??粗思以陔娪袄锖匣镏虑啻?,我卻只能自哀自嘆:“天吶,我過得叫什么青春?”數一數自己過了多少“光棍節”,竟然能和春節等量。人家那些轟轟烈烈的夢想,在自己身上又何曾燃燒得那樣熱烈。有時候,我會瘋狂地想把青春“格式化”,從小學時代開始逃一次課,初中來一次離家出走,高中學好數理化,畢業后去山東找一家名校學開挖掘機,然后早一點畢業,走南闖北去流浪、打拼。想歸想,我絕不是在慫恿廣大同胞不學無術,只是覺得人生少了彎路是不完整的,青春少了瘋狂亦是不圓滿的。不走彎路,不做瘋狂的事,絕不是叛逆的借口,而是奮斗的理由。
或者說,我欣賞一種非標新立異的與眾不同。英文里的individualism,字面意思是個人主義,在西方備受推崇,在東方容易邊緣化。一邊是風靡全球的“嬉皮士”“朋克風”,另一邊是引來嘲諷的“非主流”“洗剪吹”。西方的個人主義講求人格獨立,張揚個性,注重實現自我價值。歐、美、日、韓等國的學生校服都穿得很整齊,可見這種潮流不是穿幾件奇裝異服就可以跟上的,而需要思想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作為新時代的新青年,我們應該辯證地看待中西文化。我們這代人很多都是吃肯德基、麥當勞長大的,逛迪士尼樂園,熱衷美劇和好萊塢電影,生活方式自然極度西化,T恤牛仔將傳統漢服擠到了角落。但是,我們的精神世界絕不能西化,我們既不能固步自封、守舊,也不能全盤西化,而應該做一個善變多面的新式文化青年。
追求與眾不同不等于為自己貼標簽,可是我從來都不屑為自己貼標簽,強說自己是“XX控”“XX黨”之類,因為標簽一旦上身,無形的自我暗示就會形成一股強大的拉力,牽引你往某個軌跡偏離。很多人對我說:“我不喜歡看書?!边@句話常掛嘴邊的人,在日常生活里,書自然看得少了。不閱讀,簡直枉為學院派。
撕下自己的標簽,過不一樣的生活,才能邂逅新的自己,不斷邂逅新的自己,才不枉費這一生。如果人生真的有一個可以忘記過去的按鈕,重新來過,你愿意按它嗎?如果人生真的可以如此簡單地格式化,我是堅決不愿意的。或許格式化可以刪去成長的煩惱,趕走那些不愿遇見的人,可是那些我們深愛的人又怎么辦呢?或許很多人以為世人通過格式化就能找到后悔藥,可是,一個人忘記自己的過去,格式化了回憶,真的就能過好這一生嗎?
(作者系三峽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