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布拉格

文/攝影 喻添舊 編輯 肖晗 設計 宋海強

前方，布拉格

文/攝影 喻添舊 編輯 肖晗 設計 宋海強

在經過了9個多小時的連續飛行、4個多小時的轉機等待之后，自動調整時區的手機顯示著晚上8點，而手表上的北京時間已經是第二天凌晨2點了。我賺到了6個小時。

此時我站在維也納(Vienna/德語Wien)機場的停機坪上，排隊登上只有不超過50個座位的DH8雙螺旋漿小型飛機。夏時制的天空中，尚未衰敗的夕陽正從濃厚的云落中穿過，燒紅了遠方的世界。幾架同樣窄小的飛機騰空而起，優雅地盤旋出一個半圓——他們也駛向布拉格(Prague/捷克語Praha)。

這座由凱爾特人最早居住而萌生的波希米亞高地首席都城，不但以中世紀以來保留完整的歐羅巴建筑而聞名，以穿城而過的伏爾塔瓦河和古老石橋而令人流連，也因為眾多文學大師（弗朗茨·卡夫卡、雅羅斯拉夫·塞弗爾、弗拉迪米爾·霍朗、米蘭·昆德拉、博胡米爾·赫拉巴爾、雅羅斯拉夫·哈謝克）而登上文化之都的巔峰。后者更多地牽引著我，滿心期待地走向布拉格。

以查理之名的盛世布拉格

也許就像“瞎子約翰”所期待的那樣，他的受到“查理曼大帝”的影響而更名的兒子瓦茨拉夫，將盧森堡王朝發展成14世紀晚期歐洲最強大的王朝，版圖從波羅的海一直蔓延到亞德里亞海，包括波希米亞、摩拉維亞、德意志、西里西亞、盧薩蒂亞、勃蘭登堡，從匈牙利到法國邊界的大部分地區。雖然老國王約翰在1336年的戰爭中失明，注定無法看到了。

在擔任波希米亞國王，并兩次兼任羅馬國王后，查理（瓦茨拉夫）在1355年成為了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查理四世），他仍然住在自己出生的城市布拉格，并用皇帝所擁有的特權和便利，最充分地發展了這座城市——布拉格也在一個時期內成了帝國的首都。

查理四世對于布拉格的功勞，外露地表現在建筑上。為了慶祝1344年布拉格從主教轄區升級為大主教轄區，圣維特天主教堂開始修建。這是一座宏偉嚴肅的哥特式建筑，雖然在之后的日子里，文藝復興和巴洛克的擁躉們極力改革，用龐大的圓頂和奢華的內飾取代了沉默的、具有過度儀式感的哥特建筑，但圍繞圣維特大教堂的城堡區域，始終是布拉格最具代表性的文化旅游景點。

布拉格的城區包括自山頂城堡延伸而下的小城、舊城和新城。新城于1348年建立，也是拜查理四世所賜，他授命在布拉格中央舊城的東南城墻外創建了由寬闊大街和廣場構成的城區。建于14世紀中期，連結布拉格舊城和小城的帶有哥特塔樓的長石橋，是橫跨布拉格長長的伏爾塔瓦河的眾多橋梁中，最著名的一座，它被稱為查理大橋(Charles Bridge/捷克語Karl?v most)。青銅色的查理四世雕像，就站立于石橋一端。

查理大橋長約半公里，擁有16個可通游船的橋洞，在建成300年之后，30座巴洛克式人物雕像被安置在了橋的兩側。

天使的守望和占星的光芒

圣維特主教座堂 St.Vitus Cathedral

即使你不是天主教徒，圣維特大教堂(St. Vitus Cathedral/捷克語Katedrála svatého Víta)也是不能錯過的旅行目的地。這座在布拉格教區升級之后，由查理四世主導的、在舊羅馬圓頂建筑基礎上復建的哥特教堂，擁有完美的尖形拱門、尖塔和浮雕。龐大、對稱、肅穆的造型給人以神秘的崇敬感。教堂里遍布流光溢彩的玻璃窗，上面涂繪著圣經故事。天使和圣人的雕像存在于各個角落，守護著據說至今尸骨未朽的圣約翰之墓。

圣維特大教堂位于布拉格小城之上城堡內，從西北角的城堡入口進入，經過噴泉廣場，向東穿過穹頂走廊，就到了圣維特大教堂。教堂南面已經擁有1 088歲高齡的羅馬式綠頂鐘塔下的金色大門不再開啟，你必須從西側通往噴泉廣場的小門進入，那里正好是典型哥特宗教建筑的對稱中心。

天文鐘 Prague Astronomical Clock

在布拉格老城廣場上，最人滿為患的地方就是天文鐘(Prague Astronomical Clock)下。每當整點到來，老市政廳對面的啤酒屋就被人群包圍，他們并非每個人都端著一杯皮爾森(Pilsner)啤酒，但眼睛都盯著金雞屁股下的窗口。

布拉格天文鐘也叫占星時鐘，完成制造于15世紀初期。根據中世紀流行的地球中心說原理設計，鐘的結構被設計成具有“天文表盤”和“日歷鐘盤”兩部分，前者一年繞行一周，后者一天繞行一圈。在“天文表盤”的兩旁豎有四座雕像，自左向右分別是代表“自負”的照鏡子的人，代表“貪婪”的猶太人——手持錢袋施放高利貸，代表“死亡”的骷髏，和代表“快樂”的彈奏音樂的土耳其人。每個整點時間，耶穌十二門徒木質雕像，兩兩一組，從“天文表盤”上方、金雞下方的窗口依次轉過。同時，骷髏雕像拉動繩索，鐘聲不斷敲起。

布拉格天文鐘十二門徒轉出的順序分別是：持書的小圣雅各布(Saint James)和持天上鑰匙的圣彼得(Saint Peter)，背十字架的圣安德烈(Saint Andrew)和持斧頭的圣馬蒂亞斯(Saint Matthias)，持錢袋的圣馬太(Saint Matthew)和捧十字架禱告的圣腓力(Saint Philip)，拿長矛的圣多馬(Saint Thomas)和手握劍和書的圣雅各(Saint James)，注視圣杯中蛇的圣約翰(Saint John)和擁有削減一半權利的圣西門(Saint Simon)，背負耶穌長袍的圣達太(Saint Thaddeus，也就是猶大)和持刀的圣巴多羅買(Bartholomew)。

老城廣場 Old Town Square

布拉格老城廣場(Old Town Square/捷克語Staré Město)不只是一個觀光景點，也是購物和休息的地方，捷克的紀念品例如拉線木偶、鼴鼠玩偶等隱藏在廣場四周巷子里的小店鋪中。當然更值得購買的是明信片，每張大約10～15克朗。郵寄到中國的話，每張郵資21克朗。最近的郵局位于廣場西北方向的卡布羅瓦(Kaprova)大街南側，走往郵局，你會經過卡夫卡飯店以及一家售賣捷克豬肘肉的大排檔，比起豬肘更值得推薦的是這家大排檔的啤酒——來自波希米亞Moldau河畔的STAROPRAMEN品牌，廣場上并沒有很多商家像這家豬肘大排檔一樣，提供塑料外帶杯。當你希望一邊喝著冰涼的新鮮啤酒一邊觀看天文鐘的報時或閑逛小巷，這樣的外帶杯就顯得極其珍貴了。STAROPRAMEN啤酒味道清淡柔滑，很適合搭配咸硬的捷克烤豬肘。

旅游貼士

1.從圣維特大教堂向下穿過小城，經查理大橋，可以到達老城廣場。

2.24～25捷克克朗兌換1歐元。

3.廣場豬肘大排檔的外帶杯啤酒，每杯3歐元。

4.圣維特大教堂內可以拍照，但不能使用閃光燈。

捷克是歐盟國家，但是暫時還沒有正式加入歐元體系。在布拉格被普遍接受的貨幣還是捷克克朗，歐元也被廣泛使用。但是因為預計到今年年底，捷克就將進入歐元區而停用克朗，導致捷克人對本國貨幣信心不足，因此當你使用歐元付賬，一些店家會用克朗找零——收入歐元轉出克朗，以避免未來有可能的因為貨幣轉換而產生的損失。捷克克朗屬于小眾貨幣，在捷克之外的區域都不能使用，且在北京無法兌換人民幣或其他貨幣，所以千萬不要在離開捷克時保留過多。但在一些國家機構——例如捷克郵局，購買郵票不能使用歐元只能使用克朗。

在伏爾塔瓦河上酒肉穿腸

穿過布拉格的伏爾塔瓦河(Vltava River)，源頭大約在溫泉古鎮卡羅維發利——波希米亞高地西部的森林里。在捷克境內共流淌了435公里后，它向北進入德國，被稱為易北河(Elbe River)。從凱爾特人到日耳曼戰士，再到來自東部的斯拉夫人，都將伏爾塔瓦河作為波希米亞的生命源泉和存在根基，構建部落和營寨，城堡和都城——伏爾塔瓦河的左岸，是布拉格城堡和小城，右岸則是老城和新城，不大的布拉格，伏爾塔瓦河是它的核心動脈。

乘船游覽伏爾塔瓦河并不是到布拉格旅行的必選項目，但聽說格外優惠地提供純正的捷克烤豬肘——就是上一頁文章中提到的，老城廣場上按份銷售的，搭配STAROPRAMEN啤酒的特色美食——我就想都沒想地登上了船。

旅游貼士

1.伏爾塔瓦河游船分為1小時游、2小時游、帶餐游、奢華表演秀游等級別，價格從240克朗到1690克朗不等。

2.烤豬肘需特別預訂，否則只有包括炸蔬菜餅、生魚酸菜卷等捷克特色菜的自助。

城堡里的黃金 小語種文學的勝利

全世界都在津津樂道于米蘭·昆德拉，卻不記得弗朗茨·卡夫卡。后者與這座城市的充滿困惑的拉扯的抗爭，與《城堡》里的土地測量員無異——直到今天，他仍然不能被市民接受。而昆德拉拜這座城市的統治者所賜，1968年失去了國籍。作家在這座文藝之都的結果似乎都不太完滿，別忘了因為喂鴿子而跌落醫院樓的博胡米爾·赫拉巴爾。雅羅斯拉夫·塞弗爾說：“生活并沒有踮起腳尖悄悄行走，它卻不時抓住我們，兇狠地搖晃”。或許正是如此，布拉格才像欠下了什么一樣，成為文藝生根的肥沃土壤。

似乎每個人都熟知《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它成了意淫布拉格的好途徑，這令捷克人感到害怕，他們在心里自問文學是什么？文學給布拉格帶來了什么？

現代小說被歸為由次文學和準文學主導的文化——它難以登上老式貴族藝術的大雅之堂，也不同于民間口述藝術，不巧的是，這幾位被人常常提及的捷克作家沒有一個出生于十八世紀中葉之前，并且都以小說成名世界。按照萊斯利·菲德勒的說法，小說的功能在于使得文化和文盲的區分變得毫無意義，或者直白點說，它就是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間的一種中間衍生產物。這樣的論述有些繁雜而令人疲憊，或許我想表達的是，昆德拉之所以受到無處不在的矚目，并不是因為他的高深意義，而只是因為他始終書寫那些身邊眼前輕易可見的戰爭、生活和性（信息的再加工），這些略帶憂傷情懷和自由主義的段落，最能打動文藝青年。在這里我并沒有貶低文藝青年和昆德拉的意思，畢竟昆德拉是一個思考者，但他自己也知道思考并不能拯救世界和自己（昆德拉語：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似乎捷克作家都難以成為國家的文學英雄。捷克人并不喜歡昆德拉——他已經成為了法國的文學國寶。赫拉巴爾的生命結局就像他的短篇小說《巴比代爾》中的癡魔人一樣，秘不可言。而對于卡夫卡，捷克人的態度更是矛盾到不置可否（傾向于不認同）：他是一個說德語的奧匈帝國猶太人，但他出生成長在布拉格，這太讓捷克人尷尬了。沒幾年前，布拉格老城廣場以北的猶太區，卡夫卡出生的舊居前的小廣場被以卡夫卡命名，這遭到了許多布拉格市民的強烈反對。卡夫卡曾說，布拉格像是長著利爪的母親，你怎么也掙不脫。而他的朋友約翰內斯·烏爾齊狄爾說卡夫卡就是布拉格，布拉格就是卡夫卡——布拉格人也這么認為，可是他們不承認。

但不管來源或歸屬如何，他們文學的黃金期都在捷克度過。卡夫卡用德語寫作，赫拉巴爾用捷克語寫作，昆德拉用捷克語（直到入籍法國10年之后）和法語寫作，更不用說那些善于使用精準辭藻的詩人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捷克作家的噴涌，也許不是捷克的勝利，但無疑是一場小語種文學的勝利。

旅游貼士

布拉格城堡 Prague Castle

布拉格城堡(Prague Castle/捷克語Pra?sky hrad)1992年被選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目錄，它建于9世紀，集中了歐洲各個時期的建筑藝術精華。有人說布拉格是歐洲建筑的博物館，布拉格城堡是這座博物館的心臟。

包括黃金巷、圣維特大教堂、舊王宮在內的布拉格必游景點，都位于布拉格城堡內。城堡位于小城山頂的高地，也是俯瞰布拉格全景的好觀景臺。

黃金巷 Golden Lane

黃金巷(Golden Lane/捷克語Zlatá uli?ka)是位于布拉格城堡西北角的一條磚石鋪設的小巷，因為曾經聚集了大量的煉金術士而得名。小巷不足五六米寬，兩側豎立著色彩各異的房子，現在都已作為商用，有的販賣創意紀念品，有的販賣捷克玩偶，有的提供咖啡和鮮花。其中水藍色墻壁的N:22號房子，就是黃金巷最著名的卡夫卡故居——這里并不是卡夫卡的出生地，而是膽怯、憂郁、孤僻的年輕卡夫卡，因為無法忍受猶太區的嘈雜而搬來居住寫作的房子。Franz Kafka的金屬銘牌，刻在藍色的墻壁上。現在這里成為了一家書店，關于卡夫卡的著作、明信片、海報都可以在這里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