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持人:
我們的中華文明在經歷明以后的落后挨打,經歷了近代以來特別是“文化大革命”等對傳統文化的嚴重損毀,我們的整個民族傳統文化出現了嚴重的委頓,甚至斷裂,使得我們的民族心態長期以來處于一種被抑制的狀態。到新世紀的今天,我們的中華文明是否到了重新崛起的關鍵時期?我們的中華文明如何能重新崛起?我們的傳統文化又如何復興?
肖云儒:
目前的確是我們中華文明重新崛起的關鍵期,為什么?我認為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個從正向的思維講,文化的崛起跟國力的雄厚、經濟的振興、民族的復興是同步的,文化崛起正是民族復興的題中應有之義,民族復興里面并沒有排除文化崛起,不僅是指軍事、政治的復興。我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本身就包含文化復興。一個國家、一個社會有了非常雄厚的實力來支撐文化的時候,對文化的崛起是有利的。
第二個從歷史來看,為什么我們這個民族先秦時代那種豪放、那種張揚的精神沒有再現?為什么到了唐代以后我們產生不了老子、產生不了《道德經》,產生不了莊子、產生不了《逍遙游》?因為在六百年前的明以后,我們整個民族落后挨打,那樣的民族精神、民族心態已經被打得非常的委頓,再加上“五四”中“打倒孔家店”的負面影響,雖然他有進步意義,但在某種程度上也中斷了傳統。再加上“文革”,不但在理論上“打倒孔家店”,而且在實踐中很大程度上掃蕩了我們的傳統文化。
所以,我們整個民族的傳統文化自明以后的委頓,到“五四”以來反復的被斷裂,使得我們民族內心的精神力量一直處于抑制狀態,但這到了一個新的時期需要爆發,需要找到一個爆發渠道,這個渠道正好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之夢。為何叫復興?表明原來我們興盛過。有這么幾個興盛的坐標,從國力、政治、經濟來看,漢唐宋明是興盛期;還有一個精神文化上的興盛期是先秦,因為中國一系列的原始文化、原始奠基都是在先秦,如先秦諸子。所以說,我們的民族復興有兩個遙遠的標桿,一個標桿是漢唐帝國的那種興盛,另一個標桿是先秦時期那種百花齊放的精神。所謂復興,這就是標桿。也不是說現在我們國家要回到那個時候,而是說要有那種精神。
第三個從現代社會的挑戰來看,我們本身面臨的是在六百年前明以后跟近百年以來文化的委頓,又面臨著現代社會的挑戰,一個是現代觀念的挑戰,也就是我們傳統文化中所沒有包含的現代思維的挑戰;一個是市場經濟的挑戰,一個是科學施政思維的挑戰,也就是科學施政的思維對我們傳統文化中簡易思維、模糊思維(感受性思維)的挑戰。
這三個原因,也就是民族振興對我們的助力,加之明以后落后壓抑的反彈,還有就是現代社會的緊迫,使得當前成為中華文明重新崛起的關鍵時期。但是有一點我們需要注意,馬克思說過一個理論:物質生產跟精神生產是不平衡的。我們不能簡單的說經濟振興了文化就一定能夠振興,所以不能畫等號。正因為這種不平衡,更加強了我們當下振興中華文明的迫切性和責任感,這是一種辯證的關系。首先我們民族復興的偉大中國夢需要文化來開道,物質的發展又給文化振興奠定了基礎,有了民族復興我們才能強大,有了文化復興世界才會理解和歡迎我們的強大。
當下的感受是,由于我們國力的逐漸強大,我們現在被很多國家誤解,而我們一些軟實力沒有達到,中國形象沒有到位,我們越強大,人家可能會越誤解,覺得你有威脅感。也就是說,我們的國家強大是民族復興中國夢要解決的問題,而讓世界微笑著接納你的強大,這是文化復興要解決的問題。所以說,沒有民族文化的復興,只有整個民族的復興,那么整個民族的政治、軍事、經濟的復興很難轉換為人類進步接納的一種推動力,只有文化的復興才能讓硬實力的復興轉換為世界文明接納的內容,存入世界文化的寶庫。國力不論強大、民族不論大小,文化會超越這種國力的強大、民族的大小,而對世界文明起作用。
我們只有解決好、處理好上面的幾層關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并遵循規律去發展,我們的中華文明就能在國力強大的背景下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