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一雨
爸爸,去哪兒
●強一雨

現年39歲的陳小虎在合肥市高新區高架橋交警大隊負責指揮調度工作。2000年,他和女友郭潔結婚,兩年后生下兒子陳天楊,小名阿狗。孩子出生后,一直由妻子和母親照顧。陳小虎平時工作忙,別說帶孩子,年近而立的他自己還是個大男孩兒。
阿狗8個月大的時候,陳小虎教兒子玩玩具,不小心讓玩具砸到阿狗的小手上,阿狗“哇”一聲大哭起來,妻子急忙趕過來問怎么了。陳小虎一邊心虛地說沒事,一邊把兒子往妻子懷里送:“他不喜歡跟我,給你抱。”
轉眼,阿狗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對于媽媽,他表現出比同齡孩子更多的依賴,而對爸爸卻很排斥。妻子對此的解釋是,兒子平時跟爸爸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自然不知道如何與爸爸親近。陳小虎覺得妻子的話有道理,當即決定一個人帶著阿狗出去旅游,拉近與兒子的距離。
2005年“五一”期間,陳小虎帶著阿狗奔赴北京。第一站是故宮,里面人山人海,陳小虎本能地去牽兒子的手,誰知阿狗一扭身,避開了他。陳小虎愣了一下,又去牽兒子,阿狗不情愿地一甩手,把他甩開了:“我長大了,不用你牽,我自己走!”陳小虎看著倔強的兒子,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好從景區門衛那里找來根繩子,一頭拴住兒子的腰,一頭牽在自己手中:“這樣可以嗎?”阿狗看看繩子,滿意地點點頭。
一路上用繩子牽著兒子,引來了很多人的注目,陳小虎覺得很難為情。尷尬之余,他開始明白:兒子之所以這么抗拒和自己接觸,與自己平日不愿花時間陪他很有關系,是時候構建跟兒子的親密關系了。
從北京回來后,陳小虎開始主動送阿狗上幼兒園,在路上他盡量多跟阿狗聊天,但他們的聊天大多都以沉默結束。
轉眼到了2009年,阿狗開始讀小學。一天,陳小虎接阿狗放學回家,安排他做作業。晚上妻子下班剛回到家,阿狗就一下子撲過去拽著媽媽的胳膊說:“媽媽,今天我們班同學笑話我是娘娘腔……”忙著燒菜的陳小虎聽著阿狗的傾訴,有些挫敗,他接阿狗放學回家,在家里待了這么久,阿狗都沒告訴他一點兒學校的事情。
晚上睡覺時,郭潔看出丈夫的失落,于是跟他說:“你要取得孩子的信任,才能真正和孩子走近。要不這樣,以后我來管阿狗的學習,你就專門負責陪他玩,聽聽他的心里話。”
就這樣,兩人明確了分工,開始各自努力。陳小虎開始注意自己對阿狗的態度,每當他想板起面孔訓斥阿狗的時候,就在心里敲起警鐘:要學會尊重兒子。
冬天到了,晚上做完作業,阿狗早早地上了床,以前他總是喊媽媽給自己拿東西,慢慢地,他開始喊:“爸爸,水!”陳小虎很樂意地跑去倒水給兒子,并贏得兒子一句夸贊:“老爸真好!”
三年級元旦假期,阿狗跟爸爸一起去爬天柱山,當時天下著毛毛雨,他們在山下買了一次性雨衣,大人的顏色多樣,小孩兒的卻只有紅色。陳小虎買來后給阿狗披在身上,阿狗直嚷嚷:“我不要紅色的,給我換個顏色。”陳小虎解釋說:“只有紅色,你先穿上,不然要被淋濕的。”說罷又要給阿狗套上,卻被阿狗奮力掙脫了,他哭喊道:“紅色是女孩兒穿的,我是男子漢,就不穿!”
一旁的一位奶奶見狀,忙把自己的藍色雨衣給阿狗披上,阿狗才平靜下來。一路上,阿狗賭氣不肯理陳小虎,這讓陳小虎有些氣餒,他開始反思阿狗為何如此抗拒穿紅色雨衣:阿狗已經對自己有了性別認定,他只是在堅持自己的觀點,并希望得到家長的尊重,并不是故意違抗自己。
2013年“十一”假期,陳小虎帶阿狗去爬黃山,游玩的人太多,索道那里排起了長長的隊。斟酌一番后,陳小虎與阿狗決定走下山。走到一半時,兩人都累了,陳小虎見阿狗精疲力盡的樣子,雖然自己也很疲憊,但他還是蹲在阿狗面前:“累了吧?爸爸背你一程。”阿狗沒有拒絕,趴在了爸爸寬闊的背上。
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行人,阿狗連忙掙扎著從爸爸背上跳下來:“有人。”陳小虎在心里笑笑,阿狗雖然在人前很要面子,但能在累的時候接受自己的幫助,說明兒子越來越信任自己了。
如今,雖然父子倆還是摩擦不斷,但阿狗和爸爸的心,卻在一次次的碰撞中,靠得更近了。
陳小虎從2007年起,就開始把他和阿狗的對話,編寫成微故事。其中一個故事說出了陳小虎的心聲:一次他因為阿狗的學習問題把他訓哭了,他問阿狗:“你喜歡爸爸式的爸爸還是朋友式的爸爸?”阿狗揉著眼睛生氣地說:“我喜歡朋友式的朋友。”孩子有孩子的世界,不去掌控,或許是家長所能付出的最簡單也是最偉大的愛。
(摘自《莫愁·天下男人》 2014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