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養心空養生

江澤涵

又逢周末，A和B兩位同學約我聚餐，是一家養生餐館，聽聽菜的名字，好文雅；看看原料，失望了，無非是地瓜、青瓜、白菜、萵筍等；再聽價格，牙齒都抽筋了。三四塊錢的成本，要價50元。

A是一個工作狂，從不給自己休一日的假，“在30歲之前，要買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另要存款50萬。”半年前，他就筋痛脊酸，就決定養生，買了一臺跑步機，每天堅持跑5公里。這家養生餐館也一周來兩次。不過，我看得出他依舊滿面憔悴。

飯罷，B提出去足浴：“再不重視養生，我真要英年早逝了！”看得出他眉宇間的焦慮。他也曾單純、快樂，剛出校門那會兒，怎么不苦，所在公司就十幾個人，斗爭卻相當激烈，而今已是百煉成精，當然，也很少再見他當初的笑了。

養生之道，博大精深！食療、健身、按摩……遠遠不夠，不是說沒有用，而是皆列次位。

再說說我見過的三個人。第一位，101歲，不喜運動，愛吃紅燒肉，每周一斤，飲食起居至今無須人照顧。第二位，52歲，十年前患了胃癌，6位名醫都說一年半載的事了。“你還健在啊？”類似的話是她近年聽得最多的。第三位，30歲，一個斷腿的娘，一個臥病的爹，一個老邁的爺爺，一個年幼的兒子，3800元的工資，又打了兩份零工，一天工作15小時，這么多年，每日精力飽滿，幾乎沒生過病。

他們是什么樣的生活姿態呢？第一位，拉得一手好胡琴，美妙動聽，老扎在孩子堆里；第二位，生病后，許多東西都不那么在乎了；第三位，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湊合著活唄”。

“善養生者養心，不善養生者養形。”這三人都深諳養心之道，而A和B連養形都談不上。俗話說：“病由心起。”《靈樞·邪客》亦有載：“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人心最怕負擔重。賈誼因讒言被貶作長沙王太傅。過了幾年，被召回做梁懷王太傅，后來，梁懷王在騎射時墜馬身亡，他自覺失職，心情愁悶，不久就憂郁而死，終年33歲。

“哀”和“怒”不可多，“喜”和“樂”也不宜多。中醫認為“喜傷心、憂傷肺、恐傷腎、怒傷肝、思傷脾”。林清玄《養壺》記：“陶壺不可放在廚房里……一旦吸進油煙，永遠也洗不清；好壺不可泡劣茶，會破壞一把壺的味道與色澤；甚至于壺要放在空氣清新流通的地方，否則就會有窒悶的氣味；壺要常常使用，否則會失去光澤……”

一把壺尚且如此養法，何況人呢？所以，養人養生，先養心。所謂養心，《黃帝內經》說：“恬虛無。”即平淡寧靜、樂觀豁達、凝神自娛的心境。

養心首養神。說的是一個人的靈魂，需要不斷地凈化。孫思邈說：“德行不克，縱服玉液金丹，未能延年。”美國心血管病專家威廉斯博士，從1958年開始對225名醫科大學學生跟蹤調查，發現因心臟病而死亡者，惡人是好人的5倍。

養心再養氣。我指的是氣度，包括容人、容物、容辱。法國121歲的老人吉娜·卡爾基說：“千萬別琢磨人，算計人。”也真沒那么多事值得較勁的，心境開闊，人長壽嘛。想起彌勒旁的佛謁：“大腹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常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養心三養淡。人心似海何時能滿？名、利、權、欲，無所不追逐，到頭來終是一場空，落得一身苦惱和傷痛。孟子《盡心下》說：“養心莫善于寡欲。”這些都老生常談了，總之，要放得下，看淡名利得失，看淡恩怨榮辱。

養心四養性。性情這玩意兒最是神奇。村里一個阿婆，70歲，幾年前迷上了越劇，一邊看光碟，一邊學，倒也能入耳。她說：“要不讓我唱啊，我這身子骨，哪兒都痛出來了，一唱，就好了。”圖書、音樂、舞蹈、繪畫、種花、垂釣等都能陶冶性情，排除內心的悲憤、憂愁。只要投入進去，必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養心五養靜。德國科學家研究證明：生命并不在于拼命運動，從某種意義上說，懶惰可以讓人長壽。靜和慢，并不意味著停止。龜之所以長壽，就是因為它很少運動。瑜伽這種時尚的健身，也講究慢。南宋古琴演奏家郭沔詞曰：“水流任急境常靜，花落雖頻意自閑。”

大凡長壽、健康的人，都有一個良好的心態。他們有一雙美麗的眼睛，能從不美麗的東西中，看出些美麗來。對于現代人來說，把心養好了，再養成健康的習慣，就可以擁有一個健康的身心。修身不修心，仍是個病人。

（編輯/張金余 劉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