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聲音

鄭如

李笠翁一生酷愛花鳥，尤喜曉聽鳥鳴。曾說：“鳥聲之最可愛者，不在人坐之時，而偏在睡時。鳥音宜曉聽，人皆知之。”林語堂老先生也有此好，他在《論躺在床上》寫道：“今年春天，我最享樂的，就是聽見一種鳥聲，連環四音續唱，又因之宿在高樹上，在空中傳一絕響，尤為動人。”

自然之音，天籟之聲，靜臥床上，曉聽宜人。

我現在所在的小區緊鄰馬路。清晨，還不到五點，隔壁老奶奶的開門聲，“啪嗒啪嗒”的跑步聲，“噼噼啪啪”的擊掌聲，垃圾車的倒車聲，一聲狗吠引起此起彼伏的應和聲，小孩被吵醒的哭聲，大人的呵斥聲，不絕于耳。緊接著，天開始越來越亮了，樓上樓下，里里外外的聲音都匯合起來，這時候別說鳥鳴，就是獅吼估計也聽不到了。

但有人可以，海那邊的席慕蓉就可以。她喜歡在星期天的早晨酣睡，當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的時候，她還慵懶地躺在床上，孩子們在院子里嬉戲，開始他們聲音很小，漸漸地，高興了，熱鬧了，不再是低聲呼喚貓咪，而是高聲歌唱起來了。這時候，會突然傳來一聲男低音，渾厚低沉富有磁性：“孩子們，小聲一點，你們的媽媽還在睡覺呢！”

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愛孩子的方式有很多，然而最好的方式，那就是，愛孩子的媽媽。在這樣的清晨，躺在床上。聽到孩子爸爸的呵護聲，是不是比鳥鳴更動聽呢？

在一篇博客上也看到一段這樣的敘事：女主人從超市回來，大包小包日用品塞滿了后備箱，準備請老公卸貨，進門一看，老公正在菜園里忙活，他一個人搬著碩大的花盆前挪后移，女人忍不住對他怒吼道：“這么重的東西你怎么能一個人搬呢，閃著腰了怎么辦？”

于是抹著眼淚悄悄地走回車旁，默默地把四十斤大米、五十斤面粉扛進了廚房。未幾，老公忙完院子里的活計，進來一看，也沖著她大吼一聲：“這么重的東西你怎么不讓我搬？閃著腰了怎么辦？”

看到這里，女主人倒是笑了，我的眼淚卻要流出來了。如果說曉聽鳥鳴對于李笠翁來說是人生樂事，上海郊區的鳩音對于林語堂先生來說是空中絕響，那么，這一對結婚已20載，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的夫妻的吼聲對于我來說，則比鳥鳴更動聽，比鳩音更怡人，我覺得，這是人間歡歌，是愛的贊歌。

還有一種聲音也堪比天籟之音。在熱播的真人秀節目《爸爸去哪兒》里，6歲的天天和爸爸在海島探險那一集里，挑到了海邊小屋，雖不算奢華，但是三面環海，但從小屋的窗戶里看過去，仿佛置身于蔚藍色的大海之中。在海邊他們釣魚抓蟹，不亦樂乎，他們在那里度過了難忘的幾天幾夜。臨走的時候，天天對爸爸說：“爸爸，這個海島太美了，我們以后還要來玩，下一次我們一定要帶媽媽一起來。”

我覺得，這是我聽到的最美的聲音，有愛的聲音。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