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寫下的時光

陳佳迪

受編輯的邀約，我想好好寫一篇文章送給五月初始。

于是我開始和出租車司機聊起她讀初中的兒子，任憑車程表不斷飆升。還去了一個十五歲女孩的家中做了個訪問，當時她正在填寫一份老師發下來的語文報紙。同時，我徘徊在某附中門口觀察許多同學們的行為舉止，讓自己穿著卡通T恤背著花書包，看起來和大家差不多，還買了個炸雞腿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我還記錄了學校語文老師給她們布置過的作文題目：《美好的瞬間》《泥土的心聲》《禮多人不怪》《這也是一種美》《相逢陽光》等等。

我企圖選取其一，借題發揮一下，可是發現想得越多越無從下筆。

大概是因為離自己的十五歲太遠了吧，生活早就發生了很多變化。怎么可能就突然揣測到孩子們在想些什么呢？身邊的人們更多的是在談論結婚、生子、升職、誰與誰的分分合合，等等等等。盡管我在嘗試盡可能與一些事物保持距離，希望成為一個有追求的人，可什么才叫作“有追求”？

我想起在航空雜志上看到的一則故事，很巧合，故事的開始發生在初中時代。

那是一次班會，大家談論著夢想。

一個公認的優秀女孩，她站起來神采奕奕地說自己的夢想是環游世界。青春期的幻想仿佛積蓄著無限光芒，灑滿這個備受大家矚目的女孩，她自然成為話題的焦點。

另一個是相貌平平的女孩，她說自己的夢想是成為家庭主婦，臺下的同學們議論紛紛并未投去羨慕的眼神。相比之下，她的一切似乎都暗淡了許多。

可這只是故事的開始。

隨著時光的變遷，那個曾經優秀的女孩也一直都很出色，從來不讓自己落后，時常加班拼搏，漸漸地她步入了婚姻生活。生子之后，為了更好地照顧家庭，她決定成為一名全職主婦。而另一個女孩，對，就是那個似乎所有一切都不怎么樣的女孩，因為工作的原因，時常跑國外，辛苦卻盡職盡責，而她的丈夫是在旅途中相識的，他們在巴黎浪漫結緣，蜜月之旅是一起環游世界。

有一次兩個女孩在街頭相遇，大家相約坐下聊起初中時的那次班會，兩人不禁拉著手感慨。

前者說：“我多羨慕你環游過世界啊，可是我現在只有老公、孩子和每天的家庭瑣事，哪里也不能去。”

后者說：“我才羨慕你的生活呢，可以相夫教子，很穩定，每天都能在菜市場選擇自己喜愛的新鮮蔬果，為家人帶來幸福美味。我卻只能當空中飛人。”

故事講到這里，其實我想說的是，當我還是初中生的時候我也一定會和所有同學一樣認為環游世界就是大夢想，家庭主婦就是不值一提的愿望。甚至會哀傷每個人都會有遺憾的生活，會感嘆：多么可惜的無控人生啊。

可如今，我并不會對任何一種生活妄加評論了。

當你知道有時候夢想偏偏事與愿違時，我們卻忽略了命運的選擇者其實還是我們自己。很多事情，不過是需要多些耐心。

故事繼續：

又是很多年后，第一個女孩和先生約定，每年都要帶著孩子一起出國旅行，這樣她的環游世界之夢將會成真；而另一個女孩在組建了自己的公司后隱退幕后，擁有了更多的自由時間，她享受著日常家務，忙著在自己的小花園里種菜種花，熱衷于研究中西美食的差異。

終于，有了一個功德圓滿的美好結局。

由此看來，在整個生命的軌跡中，我們不能輕視任何一種生活方式的存在。

故事中的兩個女孩在第三階段的時候也并未終止自己的夢想，只是在人生的不同階段，她們認可了其中一種情況的存在。

試問，我們為什么要著急嘆氣？不要發出唏噓的聲音，也不要隨意定論不一樣的人生存在哪種不足。

只要存在一個信念，我們都可以持續去追逐。“有追求”的意義就在于那個“追”的過程。

寫到這兒的時候我已經沒辦法保證自己能寫一篇讓青少年朋友熱捧的文章了。但，這又有什么關系？我所記錄的，本來就是真實的人生，與十幾歲、二十幾歲有關的變化。

我想起自己的夢想，還有關于那些追逐的過程。

最初我是想成為電臺主播，沒想到如今每周要面對很多商業項目，不斷地在會議室里講著PPT。我常常告訴自己，把會議桌前那些西裝革履的男人、女人當成是自己的特別聽眾，定制化的“節目內容”，讓一切開始有意思起來。

后來我想當出鏡記者，可是陰差陽錯地，我從拿著話筒奔跑在一線的節奏中抽身而出，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喜歡對著攝像機自我對話。而我身后，不再是什么時事現場，而是祖國的大好山河。影像記錄著我的足跡，這樣的體驗讓我樂此不疲。

再到后來，我想當個作家。可是我并沒有飽讀詩書，寫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東西，也害怕誤人子弟就不再到處嚷嚷了。但是我從在大三開始搬運自己的日記到網絡上，只要愿意走近我的人都可以成為我的讀者。小小的虛榮心就這樣被滿足了。也許很多年以后，那些流水賬也是可以出版成為青春紀實錄的。

這些和夢想有關的過程點綴著我豐富的人生，我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們都在想些什么，我也不記得初中時期自己真正的想法是否就是考全年級第幾，但我漸漸從每日的記錄中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我清楚地見證著那些被安排好的人生被逐漸拋棄。大學之后我就開始了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旅行、去加班、去寫字。這些讓我在倔強地和這個社會抗衡的時候找尋到強大的信念與暗示，成為堅持的理由。

紙上寫下的時光，是我想說的一種方式，一種自省的過程。

對于有夢想的人而言，可尋的方式無處不求，這才是我真正想說的。

殊途同歸。想想初中時代的我們許下了什么愿望，未來有一天，它們定會以不同的形式讓我們的時光美好、立體，看得見。

編者有話說：

這是一篇充滿正能量的文章。作者從“希望成為一個有追求的人，可什么才叫作‘有追求”的問題入手，用一個峰回路轉的小故事，通過兩個女生不同的人生軌跡，告訴我們：“當你知道有時候夢想偏偏事與愿違時，我們卻忽略了命運的選擇者其實還是我們自己。很多事情，不過是需要多些耐心。”文章至此并沒有戛然而止，作者繼而講述了自己的人生經歷，以此來論證“對于有夢想的人而言，可尋的方式無處不求”，讓文章生動飽滿，有血有肉。追夢永遠不嫌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