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在夢里

舒陶

歲月如歌，唱得迷失。花正開，雨不搖，韶華正好。看著春風里的風箏，飛得很高很高。

不知道什么時候踏上了征程，向著長大的方向，從沒有回頭。脫去了幼稚，丟下了童年，也丟下了童真，也像是丟下了最初的自己。回想曾經的自己是多么地可愛，而現在的自己又是多么地可笑。現在，笑得少了，哭得少了，卻懂得多了。成長算是時間送給每個人的禮物，也總會覺得昨天更好。在堆疊的昨天里，我們習慣著把今天演繹成昨天，從未停下。

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去到大海邊，吹著海風，在沙灘上尋找著小小的貝殼，看著遠去的漁船，聽著汽笛。能有一個水手做自己的大哥哥，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保護自己，傷心時也有安慰——讓他帶著我去海的那邊。這是一個很長的夢，做了一個童年。那時我并不知道大海有多遠，好想去看。去看大海，就在一個不相信童話的孩子夢里醞釀，很久很久。

現在呢，海在等著自己，自己卻再也不愿去了，也許是沒了那個水手，沒了上路的勇氣，沒了時間，沒了一顆棒棒糖就能安慰的心。

這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痛痛快快地揮霍青春，分秒不留，點滴不剩，因為這樣才可以在遺憾里漸漸回憶起被時間翻過去的青春。不變的是夢，變的是我們，總有一天我們會在尋夢的路上與夢走散的。即使一切都是徒勞，我還是愿意編織一個夢，也堅信能朝著遠方，記住出發的方向。

有一天，我能背上單反相機，去一個陌生的小城，之后忘記所有的朋友，包括過去的自己，不想再去打擾任何人。自己一個人住進小小的房子，能在閣樓上看到不遠處高高矮矮的紅色磚墻。春天能看花，夏天能聽雨，秋天能看落葉，冬天有雪。然后用相機和文字把這些記錄下來，寄給明天的我，也見證我為夢不倦地奔忙著。我曾任性地這樣想，那個陌生的小城的寂靜和陌生能讓我重新尋回初心——去遠方看海，或者繼續去做當前的夢。

青春終會蒼老。一春風，一花落，即使開得不美，也該放任猖狂。有一天，當青春只屬于記憶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在青春 里活過，盡管還是一個很長的夢。

遙遠我不怕，我怕的是失去上路的勇氣。一個起點，途中是活著，終點便是死，原來我一直走在赴約的路上，約定也許比終點更遠，也只好把自己葬在了夢里。

紫藤蘿，因春風而赴約，不曾變，我只是一次一次把自己葬進夢里，違背過自己對自己的約定，迷失了最初的自己。成長是給自己曾經篤信不移卻又改變了的夢的葬禮。也可能將來我沒有去看童年的海，沒有去尋找青春時想的那座小城，但我夢過，之后又葬進了夢里。曾經的自己已死，死在夢的路上，葬在夢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