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饃一家人

劉衛

今年開年后，我突然發現在這條街上冒出了三撥賣饃人。

每天清晨，伴隨著電喇叭里傳出“老面饃“的清亮吆喝聲，一位靚麗的小嫂子把電動車停在十字路口一邊。小嫂子收拾得干凈利索，發髻高高地盤起，一口普通話雖不標準，但聽上去柔和溫潤。車上透明櫥窗擦得纖塵不染，白嫩的小饅頭、大發糕、老面饃擺放得錯落有致。小嫂子做事麻利，對顧客十分熱情，賣貨時，她用透明塑料夾子，總之，她兜售的食品讓人感到放心。牽著孩子上學的媽媽、上班的白領在攤前排成了長隊，在早晨就餐高峰期里，饃能售出大半。貨賣得差不多了，小嫂子這才哼起流行歌曲，那“老面饃”的叫賣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街尾的盡頭。

臨近中午，一位三十多歲戴眼鏡的中年人推著加長的三輪車出現在街口。三輪車上搭了塊干凈的長木板，所有的面食分門別類地擺放著，上面蓋了一塊透明塑料膜，旁邊豎的小木牌上寫著價格。中年人好像心思不在做生意上，偶爾想起，才把車上的“音響”擰開叫幾聲，那“大餅、饅頭”喊聲仿佛有氣無力。中年人穿著還算整潔，似乎總在看書。大媽老嬸子發現，中年人總是心不在焉，顧客自己往袋子里加一個兩個小饅頭他都無所謂。他還經常犯迷糊，算錯賬，多找顧客五毛一塊的。

下午五六點的光景，接替他的是一個戴著鴨嘴帽的老頭兒。老頭兒剛把“農家饃”自動電喇叭打開，立即圍上來不少的大嫂和老叔，更有些老太太用勁往人堆里擠。一袋“麻將饃”十二個，只要一塊五，拿回去油炸了正好當晚間的小點心。老頭兒稱，他做的是“放心饃”，價格雖優，但絕對保證品質。老頭兒脾氣倔，說話嗆，最反感別人還價，便宜了還想再便宜。吃過的人都說，雖然老頭兒人怪，但手藝不賴。幾撥賣饃人比較，就算他的饅頭發得蓬松柔軟。

一次偶然的機會里，有人發現這三個賣饃的竟然是一家人。“裝備”不一樣，吆喝聲的口音有異，給人的印象也大相徑庭。那個兒媳小嫂子精靈時尚，“書癡”兒子大智若愚，老爺子脾氣倔強。他們在不同時段針對不同的人，連吆喝都各有特色，避免顧客產生“審美疲勞”。真是小買賣里藏玄妙，世間銷售有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