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通俗文學是大岡升平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武藏野夫人》是大岡文學從戰爭題材轉向社會、戀愛題材的第一步,受到廣泛關注。作品以戀愛小說的形式,通過冷靜深入的心理描寫和賦予社會性的自然描寫,將日本戰后社會濃縮到“武藏野”這一舞臺之上。小說刻畫出復員兵勉的變異的社會存在感,以及在倫理道德羈絆下落入悲劇境地的愛情,體現出小說探討社會與人性的深刻主題。
關鍵詞:《武藏野夫人》 大岡升平 主題 日本戰后社會
一、引言
大岡升平(1909—1988)是日本戰后派的重要作家,曾在1944年6月應征入伍進入菲律賓戰場,翌年1月成為美軍俘虜,12月被釋放。復員回國后,大岡升平以自己在菲律賓戰場被俘前后的體驗寫了《俘虜記》(1948),由此登上了戰后日本文壇。作品《野火》于1952年由創元社出版發行,于當年5月獲得了第三屆讀賣文學獎。大岡升平的文學創作似乎定型于戰爭文學創作,但其實在作品《野火》連載的同時,《武藏野夫人》也并行連載并于1950年先于《野火》結集出版。“作品描寫了兩對通奸的男女,一個未遂化為悲劇,一個既遂帶有喜劇色彩。”①小說反映了日本戰后的社會和文化,反映了身處戰后日本社會的人們的生存形態,以及道德與愛情的沖突,是一部具有多重戀愛建構的通俗小說,其文學魅力得到高度評價。由此,大岡升平在日本文壇的地位進一步確立并鞏固,逐漸進入了當時一流小說家的行列。
二、《武藏野夫人》解題
“武藏野”是對東京西北部一片漸次隆起的廣闊平原的稱呼,小說的舞臺就設立在武藏野一個叫做“溝幫子”的村落。作品以戀愛小說的形式呈現,構建出糾結在一起的多重愛情故事。其中,主線是生長在武藏野的女人“道子”和戰后從緬甸復員歸來的堂弟“勉”之間的愛情,副線是道子的丈夫——私立大學法語教師“秋山”和道子表兄“大野”之妻“富子”之間的愛情。另外,勉與富子之間事實上的通奸關系也存在類似愛情的要素。《武藏野夫人》出版當年在最暢銷小說排行中排在第四位,成為話題之作。“這部小說之所以成為當時極具話題性的作品,主要在于其‘通奸這一戰前幾乎未涉及的主題上。戰后,通奸罪廢止,以在法律上成為自由的通奸為主題,僅這一點也可以打動當時社會了。當然,大岡先生并非是基于此點考慮而進行創作的。但是,從結果而言,我認為把《武藏野夫人》當作通奸小說來讀是其成為話題之作的原因所在。”②戀愛小說或者通奸小說是小說成功的重要原因。但小說的主題絕不僅限于此。曾官至參謀大佐的勉的父親在日本戰敗后選擇了自殺。1947年,勉復員回國后,從自殺的父親那里獲得了一筆遺產,之后一段時間與女學生們過了一段無賴放縱的生活。但是,勉并不能融入到一般青年們的生活之中,漸漸覺得膩煩。他前往了小時候居住過的“溝幫子”。那里有他小時候的記憶,還有青梅竹馬的堂姐道子。在相處中,互相有了感情,但信守傳統道德約束的道子沒有接受勉,兩個人的關系最終只停留在了“誓言”之上。道子的丈夫秋山,憧憬司湯達式的通奸情趣,覬覦富子的美色,也從富子的身上看到了實現通奸的可能,作為副線的另一段愛情由此產生。為了完全得到富子,秋山企圖與道子離婚并侵吞道子父親留下的所有財產。而此時,勉并不能完全相信與道子的誓言而陷入迷惑,重返無賴放縱的生活狀態。而道子在獲知丈夫秋山的陰謀后,為使秋山不能得逞,最終選擇走上自殺的道路。道子的自殺更是為了讓勉得到幸福。她認為她的死,不僅可以讓勉得到自己指定的一部分遺產,更能在未來避免承受道德的譴責。
在這部作品中,作者大岡升平巧妙使用了心理分析的手法,針對各色人物,描寫了他們的心理發展走向,昭示出戰后日本社會各方面的特點,對復員兵問題、戰后涉及通奸罪廢除后的戀愛問題等都有較為深刻的揭露和批判。作品中既有戰爭的痕跡,又有戰后風俗的描述,因此可以說作品既是一部戀愛小說,又是一部心理小說和社會小說。“《武藏野夫人》的確是一部古典式的戀愛小說。同時又具有日本社會小說的框架,反映著以昭和二十年代(1940年代——筆者注)為代表的時代特征。”③
三、通奸罪廢止背景下的通奸和戀愛——小說的戀愛主題
1.帶有破壞性的愛情憧憬——復員兵勉的愛情觀
從戰場中幸存而歸的勉,刻意保留著他的士兵形象。大岡升平設置的勉的形象,并不是徹底的失去良知的人,勉身上體現出了另一層面的意義。他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淪為社會上徹底多余的人,而是一個良知未泯、有藥可救的人。復員歸國后,勉一度與女學生廝混在一起,過著放縱的日子。但其實在他心中也有著對那種生活的抵觸情緒。通過勉對待道子和富子的前期行為來看,他并沒有完全地喪失自我。雖然戰爭的苦難和家庭的敗落,使他陷入了對他人對社會的不信任,但道子給他的關懷再度喚起了他的良知,這也反映出勉對美好幸福的渴望和對真正愛情的憧憬。但是,這一憧憬在沒有得到有力回應時,勉回歸到墮落無賴的生活之中,并與富子有了通奸的事實。道子在丈夫秋山的離婚要求和勉的背叛之中,選擇了自殺。大岡升平在其創作筆記中寫道:“道子絕望于勉的背德而自殺。”④
2.守護道德、崇尚精神力量的愛情——道子的愛情觀
道子緣何和秋山結婚在小說中并沒有清楚的交代,只說到道子是出于對家人的一種類似叛逆的心態,保護了家人反對的秋山而已。從小說后來的情節來看,道子在與勉產生戀情時,她體會到的是初戀的美好。由此可知,道子和秋山的婚姻應該是沒有真正愛戀的婚姻。“道子到那時為止并不知戀為何物。”⑤在和勉一起探尋溪水之源后,道子意識到了自己初戀的到來。道子與秋山的婚姻是沒有戀愛基礎的,但是,道子卻堅守著身為人妻的本分,也就是傳統的道德。“‘沒有痛苦地獲得幸福,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嗎?為此,我們彼此變得堅強就好了。世俗的道德都無關緊要了,不是嗎?‘只有道德才是真正的力量所在啊!你若不明白這點可是不行的。”⑥勉欲試圖打破世俗,并這樣向道子建議,但道子卻強調著堅守道德的重要。道子雖然顯示了自己堅守道德和社會規范的固執,但是,道子卻向丈夫撒了謊。這在事實上形成了其違背忠于丈夫的道德傳統。道子由此意識到,用自己都無法遵守的道德去約束勉是不可能的。因此,“誓言”這一道子認為高于道德的構想就出現了。“向誰發誓呢?道子錯了。只應在神前才會發誓的。”⑦對于勉來說,接受這種“誓言”的約束似乎更難。盟誓還不到一個小時,便去尋求富子的身體的勉,輕易地打破了這個誓言。“她發誓和勉真心相愛,絕不改變,只待人世間規矩的改變。她認為這種誓言比道德更為重要,是在道德之上的。然而,當這一天突然降臨時,勉卻早就破壞了兩人的盟誓。道子在絕望中呼喊著勉的名字服毒自殺。”⑧道子雖然深愛著勉,卻為了守護家庭倫理道德而沒有與其通奸,最終為武藏野的自然風景所象征的道德而殉情。
3.自我救贖與家庭回歸——富子的愛情
富子五官端正,體態嬌小,優越的家庭生活和現代的教育方式使她對自己感到自信。婚后,丈夫大野通過投機經營讓家里的生活變得體面。同時,大野對富子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采取放任的態度,這些都使得富子可以炫耀并賣弄風情。對于以上種種,富子并沒有感到滿足,她的精神和肉體游走于情人之間。但是富子實質上并不相信男人,也早已對婚姻的純潔毫無信任。一切起因于富子對自身的懷疑和十四歲時的遭遇。十四歲的富子去自己新婚的姐姐家做客,午睡的她“覺得下腹部有奇怪的感覺而醒來。姐夫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的胸部”。她大叫一聲離開那里,對聞聲而來的姐姐,她撒謊說可能是蟲子。撒謊的原因是“她覺得姐夫剛做的事情可能是不好的事情。為什么覺得不好呢?因為她覺得很舒服”⑨。富子的姐姐新婚,且被親戚們贊揚為恩愛夫妻的典范。這樣的夫妻中的男人——富子的姐夫,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這讓富子喪失了對婚姻純潔的任何想象。自己對于男人而言存在著“放蕩”的“縫隙”,富子發覺這一點,由此陷入了賣弄風情的悲劇式的自我否定之中。對于富子的美貌和賣弄風情,每個男人都不能不為之動心,除了剛開始接觸的勉之外。為此,富子對于勉有了獨特的思想寄托。希望從勉的身上獲得自我的救贖。最終,勉體會了爛醉后的富子的身體。勉并未體會到與女學生們的身體有任何不同。而富子則從勉感受到的空虛之中獲得了救贖,因為這證明了富子自身并不存在她原來認為的“放蕩”的“縫隙”。獲得救贖的富子最終選擇回歸家庭。
四、復員兵勉的“健康恢復”——小說的社會主題
1.勉的形象典型性——青年復員兵的精神縮影
從歸國到小說結尾,勉給讀者展現出了一個參加過戰爭的復員兵的形象。首先從外貌上看,勉有意展現著自己的復員兵的身份。“他穿著復員后買到的處理品的飛行服,袖子和上衣下擺帶著很多卡子,褲子的口袋一直拖拉到膝蓋。”之所以穿成這樣,是為了“隱匿自己內心悄悄形成的、別人所不了解的思想”。而這種思想,是“一種形成于前線的、復員軍人所獨有的意識”⑩。從勉的舉止表現,可以看出《武藏野夫人》的故事背景,盡管是在戰后,所寫的內容也沒有涉及戰爭場面,但從勉的裝束、行為以及作品中其他人物對他的描述來看,這部作品仍然體現出濃厚的戰爭情節。這一士兵形象正說明了戰爭的硝煙和空氣依然深深地殘留在戰后初期的日本。“擔負作者特殊使命的阿勉,其復員軍人的形象,實際上是40年代末一代日本參戰青年的精神面目的縮影。”{11}其實,不只是勉的人物形象具有典型性。正如酒井森之助所說,大岡升平“將在戰后社會一隅的各色人物典型放在小說中,并使之行動起來,由此建構出一幅戰敗國社會整體風景的全圖”{12}。小說的社會性是顯而易見的,而其中最大的呈現主體便是復員兵勉。
2.勉的社會定位的明確——從逃避社會到走向社會對立面
勉復員后從自殺的父親那里繼承了一筆遺產。雖然進了一所私立學校就讀,但是,“不僅幾乎不去學校,看起來更樂意沉湎于放縱無賴之風的生活,那是戰后青年男女間盛行的生活方式。”道子知道了這種情形,驚訝于勉經過戰爭后的急變,開始擔心那個曾經老實且易傷感的少年的未來。但是,那只是“看起來”而已,勉未必真正“沉湎”于那種放縱無賴的生活。“作為繼子,以前就在內心中養成的只靠自己的想法,在敗軍的混亂中進一步強化了。俘虜的墮落使他進一步喪失了對人的信賴。復員后看到的戰敗后日本的大人們的行徑,進一步加深了他的確信。他對學生運動不感興趣,也不相信民主主義。”{13}由此可見,不相信他人也不相信社會的勉,是不會積極地“沉湎”于某事的。不久,他膩煩了放縱無賴的生活,向自己尊敬的堂姐所在的“溝幫子”靠近。“低低的旱稻隨風擺向一側時,綿延著露出的黑土。他從熱帶回來后,這土的顏色恐怕是唯一讓他覺得懷念的東西了。他對人類已經絕望,但深愛著自然。”{14}可見對于勉而言,“溝幫子”有的不只是自己的堂姐,更有可以讓自己從社會逃避出去的自然。戰后的日本處于美國的占領之下,對于有過俘虜經歷的勉而言,只是由一個小的收容所變成了一個大監獄而已。勉在其中混沌生活,同時也有著從那里逃脫的潛在意識。而“溝幫子”在他看來是個理想的逃避場所。
但是,欲逃脫社會現實而尋求安寧的勉,這個二十四歲的漂亮青年來到“溝幫子”之后,卻與堂姐產生了戀情。不僅沒有得到安寧,而且破壞了“溝幫子”這個
原本安寧的小環境。在戀情無法實現時,勉開始尋找
這其中的原因,而這正是引導其由對人類、社會不信
賴甚至逃避社會的狀況中走出的契機。可惡的是社會、世俗和道德,勉如此認為。他開始思考自己的社會性
存在,也就是自己的社會定位。“很多學校散布在廣
闊的武藏野平原上,把他從東京運到郊外的電車的
車站就在那些學校的旁邊。身著臟衣服的學生們坐在候車處,或讀書,或把茫然的目光投向出發到達的車
輛上。每個車站都有存在的那樣的青年們,一路下來
給了勉一種奇妙的印象。他們全都有與自己相同的社會地位,也和自己一樣貧窮著、無聊著。他們多數標榜共產主義。但是,他們只強調‘必要,他們把他們自己的無聊正當化的舉動,在他看來是滑稽可笑的。”{15}和普通的青年們一樣貧窮一樣無聊的勉,斷定自己應該和他們有相同的社會地位。但是,不同的是青年們
積極地尋求把“自己的無聊正當化”。雖然勉視其為
滑稽,但同時他也開始發覺,自己若不有所行動,無
論自己還是社會都不會有所改變。“勉突然想到,若
把毒藥投到這個引水塔里,或許可以一下子殺掉整個東京都的居民。面對自己想到這樣的事感到驚訝。這樣的空想竟會浮現在他的頭腦中,這是他從未預想過的。”就連勉自己也感到吃驚的、這樣極端的想法,實質上預示著勉的頭腦中一種破壞社會、與社會對立的意識的產生。
但是,勉還有對道子的戀情的不舍,如此,很難想象他能夠站到徹底與社會對立的立場上。只要道子存在,道子與勉的誓言就存在著,勉對道子便會戀戀不舍。道子的自殺與勉的社會存在感的恢復緊密關聯。“‘阿勉,好傻啊,穿著那樣的復員兵服,了不起似的,顯擺呢。好傻啊,你。參加戰爭回來有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嗯,好吧。穿著那樣的衣服。幸福的微笑滿滿地浮現在她的臉上,一時那樣停滯了,之后又溢滿了淚水。‘不過,我是不行的。我必須得死,我若不死就無法讓你幸福。”{16}道子通過臨死前的囈語,向勉傳達了自己的希望——脫掉隱藏自我的復員兵服而回歸原來。但是,道子說到自己時用了“不行”一詞。聯系到前面所說的勉,“不行”所指應該是道子認為自己無法“脫掉衣服”之意。雖然,道子希望勉能脫掉復員兵的“衣服”,坦誠面對生活,但是,她自己卻不能脫掉道德堅守者或者說“偽善者”的“衣服”。道子知道自己無法蛻變,在此情形下,和自己密切相連且相戀的勉是無法徹底坦誠起來的。因此,道子決定選擇自殺,以使得勉能夠獲得“幸福”。道子的自殺給了勉剝去了纏繞在自己身上的保守、偽善外衣的可能性和契機,也使得他得以確認自己的社會存在。“勉始終沉默著,看著帶富子走出去的大野的巨大背影,在那背影里看到了社會。只是他感覺到,要打破這社會,不應當靠通奸等方式。他知道了打破它的手段——只要賭上自己在緬甸曾死過一次的性命就好了。”{17}勉的視線已經從與道子的戀情移開,雖然大野擔心勉知道道子的死會變成一種“怪物”,但從勉的思想演變軌跡來看,即便短時間他會有思想的劇烈變化,但終究會走上直面社會之路的。考慮到作者大岡升平創作意圖中所提到的復員兵的“健康恢復”這一點,勉只要能夠跨越道子之死的一時危機。“擁有明晰思考且兼有十足認真勁兒的勉,一定能成為一個更具現實意味的成年人。”{18}
大江健三郎認為,“小說結尾把一個青年復員兵推到了在‘社會面前孤立無援的境地”{19}。的確是“孤立無援”,但勉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社會定位,也就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意義所在。那就是賭上性命走上與社會對立的位置,去打破戰后日本社會的現狀。
{1} [日]大岡升平:《致中國讀者》,《日本文學》(總第十七期),吉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79頁。
{2} [日]有木勉:《大岡升平著〈武藏野夫人〉講談社》,《名著的履歷書——80位編輯的回想》(上),日本編輯學校出版部出版1974年版,第290 —291頁。
{3} [日]前田愛:《近代文學的女人們》,巖波書店2003年版,第234頁。
{4} [日]大岡升平:《〈武藏野夫人〉筆記》,《大岡升平全集》(第十一卷),中央公論社1976年版,第216頁。
{5}⑥⑦⑨⑩{13}{14}{15}{16}{17} [日]大岡升平:《現代日本文學21 大岡升平集》,筑摩書房1977年版,第187頁,第218頁,第219頁,第239頁,第73頁,第173頁,第174頁,第233頁,第241頁,第243頁。
{8} 何建軍:《淺析大岡升平戀愛小說中的女性形象》,《日語學習與研究》2008年增刊,第65頁。
{11} 尚俠:《從〈武藏野夫人〉看大岡升平的戰爭觀》,《日語學習與研究》1996年第2期,第47頁。
{12} [日]酒井森之助:《大岡升平〈武藏野夫人〉》,《國文學解釋與鑒賞》1951年第9期,第16頁。
{18} [日]大井田義彰:《大岡升平〈武藏野夫人〉考——“一種怪
物”考》,《學藝國語國文學》,2008年,第137頁。
{19} [日]大江健三郎:《大岡升平傳》,《現代日本文學館41大岡升平》,文藝春秋出版社1967年版,第463頁。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1年度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大岡升平文學研究”(2011SJB750020)的成果;本文得到江蘇政府留學獎學金資助
作 者:楊洪俊,南京大學歷史學系在讀博士研究生,南京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歷史地理、日本近現代文學。
編 輯: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