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色

李保田

慧芳剛到四十歲就下崗了。女兒大學剛畢業就待業天天宅在家里。慧芳整天坐臥不安萎靡不振。

作為出租車司機的老公大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琢磨了好幾天終于咬咬牙狠狠心，決定少出一天車少掙一天份子錢，開著車帶老婆去公園散散心。

于是他們去了頤和園，劃了兩個小時的船。在船上，慧芳回憶起了她美好的童年，想起他們小學同學一起在昆明湖里蕩舟的幸福時光，心情好多了。

他們出了公園一看表，12點，該吃中午飯了。

于是他們就在路邊停了車，進了一家飯店。

大成點了三個菜兩碗米飯，倆人細嚼慢咽。忽然大成心血來潮把身材嬌小的女服務員叫了過來問：“你們這兒有什么特色菜嗎？”

“有的。”服務員甜甜地回答。服務員滔滔不絕地背出了十幾個令人感到好奇的菜名。

“停，”大成打斷她的話說，“來一個‘女人文胸……”

大成偷看了慧芳一眼，感覺她對這個菜名有些反感。他眼珠一轉，接著說：“再來一個‘女人四十……”

“好的。”

大成一心想哄著慧芳高興。

吃著吃著，“女人文胸”上來了。原來是一碗“扣肉”！幾片像紙那么薄的肉底下全是“梅菜”。大成見慧芳臉上有了釋然的笑模樣，松了一口氣。

“上菜嘍，‘女人四十！”慧芳一見這道菜，剛才稍微露出的一點笑模樣立刻又沒了。

原來是一大盤豆腐渣！還是素炒的。豆腐渣上面點綴著幾小片碧綠的生菜葉，還撒著幾個鮮紅的辣椒圈兒……

慧芳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那豆腐渣不就是象征著自己，那紅紅的辣椒圈兒不就是意味著“句號”嗎？

大成后悔點了這道菜。沒想到這道菜不但沒招慧芳高興反倒惹她生氣了。他很掃興，把筷子放下了。

慧芳見狀動了惻隱之心。她想起了出租司機的苦衷，覺得他比自己更不容易。她想緩解一下不快的氣氛，也讓大成放松一下。慧芳也把女服務員叫到身邊，問：“你們這里還有什么特色菜？”

服務員又從頭到尾把特色菜背誦了一遍。

“就要‘中國男足吧。”

慧芳知道大成有個親戚的兒子在省足球隊當運動員，她認為點這個菜比較有意義。因為大成最愛看足球比賽。

“對不起，點‘中國男足這道菜必須去單間享受才行。”

“這么說你們還要收取單間費？”慧芳不悅，問。

“一分錢也不收，只是因為這道菜比較特殊。”

說完，服務員細嫩的手臂優雅地往樓上一揮。

“好吧，把這些菜端樓上去。”大成說。

很快“中國男足”就上來了，并且是兩個男服務員送來的。只見一個男生端上來兩只熱氣騰騰的煮豬蹄，迅速將其狠狠地摁在一盤臭豆腐上。

“二位慢用，這就是‘中國男足——臭腳！”說完急忙將單間的門拉緊，逃之夭夭……

一股臭氣在單間彌漫，幾乎把他們倆熏死。

二人奪路而逃。大堂經理窮追不舍：“二位留步，買了單再走！”

慧芳和大成交了錢也不要票，一路逃竄。

開車返家的路上，車如蟻人如潮，并且都不遵守交通規則。一路都是紅燈……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