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的劃船運動

文·圖/吳志偉

老上海的劃船運動

文·圖/吳志偉

上海開埠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西人在上海舉行的一系列體育活動中，最吸引人們的是賽馬與劃船。現在的劃船運動，包括賽艇、皮劃艇和帆船等。昔時上海的劃船俱樂部（The Rowing Club），習稱劃船總會，所從事的運動僅僅是賽艇。賽艇運動的歷史很悠久，遠在中世紀，著名的水上城市——意大利威尼斯，人們就將它作為體育娛樂和競賽。以后，此項活動逐漸傳到其他國家。十八世紀，英國移入賽艇運動并將它作為英王繼位儀式的一個組成部分。1829年起，牛津、劍橋兩所大學每年要在泰晤士河上進行校際賽艇競賽，并且曾邀請三十余個國家派隊參加他們在泰晤士河畔的亨利城舉辦的賽艇杯賽。

西人紛至上海后，也帶來了這項運動。1860年，劃船總會創立，不過當時劃船總會尚未有自己的船室和聚集會所。比賽最初在黃浦江的浦東一邊舉行，每年春秋各賽一次。1872年《申報》的出版，使得我們能夠知道那年春季大賽的情形。該年5月15日，西人在浦東祥生碼頭一帶，“斗駛舢板。其船身小者僅闊二尺余而花樣不同，五彩相雜。有一人打槳者，有四人鼓權者；逐風逐浪，捷如飛鳧，出沒煙濤，驚心動魄。并有八人共駕一舟者，則旗角騫霞，槳牙激雨，尤為奇變靈幻。視前古之木嬉水操，有過之無不及也。八人者須四點半鐘方出江斗駛。”在浦江東岸邊舉行，對西人觀賽者來說極為不便。在1869年時，劃船總會一委員就曾提議：“到蘇州河去嘗試，將會給劃船運動帶來十足的進步。”于是從1872年秋賽開始，賽艇移到蘇州河中進行。10月28日“下午乃西人賽船之第一日也，于蘇州河面，在石橋之西齊集演馳，以快奪得錦標之舉。一點之時則賽兵船之小者，旌斾飛揚，戈矛照耀，最足駭悅心神。一點半鐘則賽八人打槳之舟，共有兩艘，激浪如飛，排槳連擊，此一艘皆蘇格蘭人所駕駛者也。斗捷爭先，逐如鳧鴨。其他船內則英美法等國之人居多。此蘇格蘭人蓋即英國北部之人也。兩點鐘過一刻賽兵船之小舟，三點鐘賽四人打槳之船，三點三刻賽一人打槳之船。勝者踴躍奔騰，波譎云詭。西婦顧而樂之，棷多所賞賚以獎其能。”蘇州河中的比賽給觀賽者帶來了極大的方便，因此也就吸引了不少觀看者。據報載：那日“西人賽舟之舉，中西觀者如堵，擁擠異常，與觀斗馳馬時仿佛。10月29日復賽在一點半鐘時為始。”

蘇州河，歷史上稱吳淞江。西人以其通太湖，溯江而上可至蘇州，故稱為蘇州河。一些西人所辦的中文報刊也常常用此新名，如1872年的《申報》中就有這提法，以后逐漸被國人接受，廣泛使用此一叫法。初在蘇州河里賽艇時，西人仍未獲得船室。比賽時，西人在新閘大王廟的西面搭建木棚供更換衣履和休息。廟旁有一高阜，西人也建棚用作觀賽者的場所。一般西人和國人都在河岸邊自由觀賽。賽艇的方向是自西往東，約競駛河面二里光景，以后曾延長到三四里賽程。賽船上都懸掛一面小旗，小旗顏色有所不同，有碧綠青紅等五色，以此作為區別。終點處岸邊的土阜上也立一面旗幟作為終點的標志。阜上西人有的用望遠鏡憑高而望；有的手持洋槍，待賽艇至終點時，鳴槍致意。比賽時間基本在下午一時至五時左右，一般兩天光景，每天六七次至十次左右。每次賽艇數量不定，多者十艘左右，少時僅二艘。賽艇規格有單人、雙人、四人、八人艇，還分有舵手、無舵手，雙槳、單槳等。比賽中，常有小火船幾艘停于岸旁，供西人登而以觀勝負。有時，或英國、或美國、或法國的樂隊在小火船或在岸上奏著音樂助威助興。

蘇州河中的劃船比賽頗為熱鬧，熱鬧的場面使得劃船比賽吸引更多的選手參加。參賽的船只逐漸增多，蘇州河上海市區段僅僅四五十米寬，因而逐漸顯得越來越窄。每臨賽艇比賽，蘇州河里的運輸只得中斷，如1878年秋季賽時，中國官府曾發布告示：“上海縣正堂莫為出示曉諭事：奉道憲劉札，準英領事達來函，九月三十日并十月初一等日乃各國商人在吳淞港賽船之期，是日自十二點鐘起至七點鐘止，凡自大橋直至新閘一帶，大小華船皆須暫避，以免碰撞。請札縣示禁。”到1897年，賽艇比賽不得不移到黃浦江中進行。

劃船總會在1875年的時候，從一個名叫白特（E·W·Batt）的人那里無償獲得了價值200兩銀子、位于蘇州河旁的烏鎮路一塊地皮。進而貸款1298兩銀子，建造了一座船室。這座船室隨著比賽在黃浦江中進行而失去了本來的價值，因為船室的地點離黃浦江遠了點。1900年時以7000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工部局。俱樂部有了這筆資金，同年在聯合教堂（Union Church）對面、蘇州河的南岸建造了新的船室。這座船室建得比較簡陋和狹窄，僅僅過了二三年，即因為會員的增多而感到太小。劃船總會再建新屋的欲望自然強烈而迫不及待，在1903年2月，俱樂部成員舉行了一次特別會議，授予委員會全權處理增建新屋的事宜。1904年，新船室的奠基石由皮爾斯（Pearce）主持豎下，開始新屋的建造。經過一年，新建筑正式建成。

新建筑并不怎么漂亮，從照片上可見其頗為寬敞。兩邊一層，中間二層，寬有四五間門面。不具古典的風格，也說不上有名堂的樣式，倒和后來上海市區盛行的石庫門建筑，有點外表上的相似。背部臨于蘇州河上，為船室所在。不在劃船比賽的時日內，就作為存放賽艇的地方。到比賽時，賽艇手通過通往河面的木質斜坡，將船推下去；比賽結束后，再將船拖上來。

這座建筑剛開張不久，賽艇活動由于黃浦江內的繁忙運輸，于1906年移到靠近昆山的青陽港內舉行。每當比賽時日，會有一大批西人乘車前往觀看，比如在1920年時，有500多西人乘滬寧鐵路前往。上海的國人就沒有了觀看的機會，當地的百姓替代了這個角色。位于南蘇州路上的這幢建筑，一直到解放后，還是劃船總會的所在地，因此在蘇州河中時常可見總會會員操槳訓練。在這總會內曾經建造了一座供會員使用的游泳池，解放后，這里成為上海市黃浦區游泳池。經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總會建筑日益顯得破舊，在“外灘源”改造過程中，計劃全部拆除。拆除過程中，經一些上海歷史學家、城市保護學者的呼吁，保留了游泳池，其余的均重新建造。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