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數據一樣溶解

王立剛

“最強大腦”的超人

對于現代科學來說，人腦雖然直徑還不如一只籃球，但要徹底了解它內部的奧秘，就和探索宇宙的邊界一樣困難。雖然如此，科幻作家們卻一直躍躍欲試，以自己的方式詮釋大腦的秘密，用他們能想到的最強大的人造裝置和人腦結合起來，人機一體，創造具有“最強大腦”的超人。毫無疑問，這類題材也是好萊塢的最愛。

從《黑客帝國》第一部開始，就看見一個長長的插頭觸目驚心地插進尼奧的后腦，讓他接入被主體控制的“常人的世界”。這部電影的超前性還沒有被充分挖掘，尤其是關于網絡世界的預言，被影片側重于表現尼奧上天入地、大戰數碼特工的亮點給淹沒了。《黑客帝國》展現的恰恰是一個無限的網絡，人類從胚胎開始就被接入這個網絡，所有的感覺、觀念、思維全來自于主體控制的網絡，人類就像魚類，生活在“數據之海”中。完全用數據構造一個幾十億人的數據之海，讓他們相信自己的世界是真實的，這需要的數據的量是真正的“大數據”，遠比目前互聯網上所有的數據大不知多少倍。

還是讓我壓抑一下對這部神級電影的崇拜，回到更現實也更少哲學玄想味道的美劇，看看這個更接地氣的人網合一的故事。

這部重磅美劇叫Intelligence，講的是美國CIA的網絡作戰部（cybercom）為了應對恐怖主義時代的到來，研制了一種超級芯片，植入一名軍人的大腦之中，這枚芯片能夠和他的大腦完美地融合，瞬間獲取來自互聯網、電話網、通信衛星、閉路監控系統…….幾乎任何流淌數據的網絡的信息，成了神一樣的英雄，總是能在關鍵時刻粉碎恐怖分子的各種陰謀，拯救世界。當然編劇顯然也對大腦的神秘給予了起碼的尊重，畢竟看著那個普通的硅質芯片，愣說它可以和神經末梢一起工作，實在太可疑了。所以編劇說，并不是人人都能植入芯片并且可以正常運作的，只有像Gabrie這樣發生了基因突變的人才能接受這個植入手-術。這個基因有個很高大上的名字“雅典-4U7R”。

腦子里有芯片的Gabriel的確神通廣大。他看一眼你的手機一下子就把你手機里所有的通話記錄、短信、微信抓取干凈：看一眼攝像頭，就把控制室里所有閉路電視的畫面下載了：看一眼一個人的臉，立刻就和CIA數據庫里幾千萬的人員檔案進行比對，迅速確定對象身份：甚至被關在高度戒備的監獄里，看一眼電子鎖就能侵入其內部電路破解密碼，從而輕松脫險。至于片刻之間瀏覽海量檔案，直接調用軍事衛星用太空眼跟蹤萬里之外在街巷里奔逃的恐怖分子，更是不在話下了。

這部劇里，Gabrbie的強大不在于他的大腦本身被芯片強化到無可匹敵的運算速度，而在于他的大腦整合所有網絡，抓取數據的能力。一個孤獨的大腦，再強大也只是具有理論意義，可以去計算圓周率或證明哥德巴赫猜想什么的，但對現實生活的意義就不太大了。可一旦可以接入網絡，那作用就立刻成指數級增長，因為我們已經越來越習慣于生活在網絡中，誰能控制網絡，誰就變成超人。如今，有誰能不在網絡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呢，而Gabrie這樣的特工就如同高效的獵犬一樣，沿著網絡上的一點點痕跡，找到你的所在。

未來的“數據化”生活

設想一下，未來的世界網絡化更加徹底，以至于一切都可以在你家里完成，上課、工作甚至做手術，人類的關系變成了簡單的產生需要和滿足需要的關系，一個扁平的C2C的世界。而那時也不再需要你有那么稀罕的突變基因了，誰都可以在大腦里植入芯片。于是所有生產有形的電子設備的企業全倒閉了，包括蘋果和三星，因為如果我通過腦子里的芯片直接下載文件、聯系朋友，那我干嘛還端著iPad、拿著手機啊？未來世界的IT業只有兩類，一類是生產這種芯片的，另一類就是提供各種“數據”的。這數據構成了我們的工作、娛樂、學習和溝通的一切內容，真正實現了“數據化生存”。甚至，我們幾乎不需要眼睛和耳朵了，因為芯片的數據直接在大腦里產生圖像和聲音，我們之間的溝通也不需要說話了，只要一“想”，遠在千里之外的朋友腦子里的芯片就“聽”到了。

當然，在那時仍然會有一些崇拜“原始狀態”的人不植入芯片，或不頻繁啟動這種芯片，他們還去公園跑步，還在電影院里看3D電影，當然他們由于很“弱智”而找不到好工作，成不了中產階級。我想，那時的主流人群一定會覺得他們很奇怪，就好像我們現在嘲笑那些堅持坐馬車的阿米什人。

（責任編輯/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