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俱樂部CEO潘基文

王山山

2006年，英國《獨立報》為聯(lián)合國刊登了一則招聘啟事：我們正在尋找一個超級俱樂部的總經(jīng)理，你的履歷中最好是當過CEO、當過銷售員，還當過討債人，而且你還得精通英語和法語……這個職位聽上去充滿挑戰(zhàn)，事實上比聽上去更具挑戰(zhàn)——這條啟事要招聘的崗位是：聯(lián)合國秘書長。

最終贏得這個Offer的是亞洲人潘基文，并且他將在這個崗位上一干10年——在他第一個任期屆滿后，2011年6月，聯(lián)合國大會上一致通過了潘基文的連任決定。

5月18日，應中國國家領導人邀請，潘基文來到上海，首次以聯(lián)合國秘書長的身份參加亞洲相互協(xié)作與信任措施會議第四次峰會。會后，5月22日，潘基文走進央視《對話》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

“世界上最困難的工作”

聯(lián)合國秘書長是一份怎樣的工作？

在潘基文的書房里，掛著一張醒目的照片，照片上的潘基文神情專注，眺望遠方——這是2007年3月美國《新聞周刊》雜志的封面照，封面上的文字卻是：這個人為什么會失敗？那時，潘基文剛剛履職三個多月。

那一期《新聞周刊》刊發(fā)的文章稱：“聯(lián)合國秘書長不是主導國際體制和爭端的領導人，而是被國際體制束縛的囚犯（prisoner）。”并分析說：“在當今的聯(lián)合國體制下，無論誰擔任聯(lián)合國秘書長，都很難獲得成功。”

潘基文沒有避諱質(zhì)疑，反而鄭重地把照片裱起來，掛在書房最醒目的位置上——或許，他是以此提醒和激勵自己，干好這份他口中的“世界上最困難的工作”。

這一次來中國，潘基文的時間表排得滿滿當當，5月22日走進《對話》節(jié)目現(xiàn)場前一天晚上，他只睡了不到4個小時。雖然睡眠不足，潘基文亮相時卻毫無疲憊之色，臉上始終掛著他招牌式的謙和微笑，直到看到一張照片：干旱的非洲，一個瘦得皮包骨的男孩兒坐在裂開的盆里，眼神無助。

“這是悲慘的一幕。”他說，語氣有點低沉，“2000年由各國領導人通過的《聯(lián)合國千年發(fā)展目標》第一項重要任務，就是到2015年要將極端貧困比例減半，根據(jù)世界銀行統(tǒng)計，目前我們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這一目標。”潘基文也承認，“但是，全世界仍有約10億人，每晚都忍著腹中饑餓入睡，所以聯(lián)合國的目標是完全消除極端貧窮。”

談到聯(lián)合國在消除極端貧困過程中取得的成就時，潘基文說：“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中國政府對消除貧困的重視和有針對性的努力。對此，聯(lián)合國表示感謝。”

然而聯(lián)合國秘書長要操心的遠不止這一點。氣候變暖、戰(zhàn)爭、人道主義災難……新的挑戰(zhàn)層出不窮，執(zhí)掌這一世界上最大的多邊權(quán)力機構(gòu)，似乎無論誰坐在這個位置上都得飽受爭議。

上任之前，前任聯(lián)合國秘書長安南在接見這位繼任者時，語重心長地向潘基文描述了當好聯(lián)合國秘書長需要具備的一系列素質(zhì)：“你得有厚臉皮，還要有幽默感，你需要時不時地從內(nèi)到外笑出來，甚至有時要笑一笑你自己……”

盡管艱難，但潘基文仍在努力：“我的使命就是讓這項看似不可能的工作變得可能，但是憑我一己之力還遠遠不夠，我還需要得到成員國、政府、企業(yè)，尤其是民間社會的支持。”

從少年夢想到外交官的最高舞臺

當初潘基文打算競選聯(lián)合國秘書長時，他的朋友在旁邊驚呼：“天哪！這個時代怎么還有人想要去做這樣一份工作。”但對潘基文來說，這卻是夢想和榮耀。

潘基文祖籍中國河南滎陽，1944年出生于韓國忠州市一個小鎮(zhèn)。學生時代，他曾獲得美國紅十字會的邀請，與被選上的其他國家學生前往美國，接受時任美國總統(tǒng)肯尼迪的接見。這次見面激發(fā)了他成為一名外交官的夢想，并在后來為之努力。

畢業(yè)后潘基文開始投身外交事業(yè)，2004年1月，潘基文出任韓國外交通商部長官。他最負盛名的是出色的口才和卓越的記憶力，他常常面帶微笑，態(tài)度十分溫和，有很強的親和力，被西方媒體評價為“和藹可親的外交官”。

2007年1月1日，潘基文接替安南擔任聯(lián)合國秘書長。他是聯(lián)合國歷史上第一位來自東亞國家的秘書長，也是迄今為止唯一在投票選舉中得到五大常任理事國一致通過，快速勝出的候選人。2011年6月，聯(lián)合國大會又一致通過了潘基文的連任決定，新一屆任期自2012年1月1日開始，為期5年。在以往聯(lián)合國秘書長的選舉中，從來沒有一位秘書長能讓所有成員國滿意。

潘基文自己深深以這份工作為榮。“當我還是個小男孩時，韓國非常貧困，”他說，“當時聯(lián)合國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成為所有韓國人民的希望，我為此深受觸動。今天，每當看到自己能給弱勢群體、年輕人或是向聯(lián)合國求助的人們帶來一線希望，我都會得到巨大的安慰。”

以東方智慧多方斡旋

作為全世界最大的非營利組織，聯(lián)合國的大筆資金來源是會員會費，然而靠這筆錢去推動那些全球大事，有時是杯水車薪。

潘基文以他的東方智慧多方斡旋時，各方反應不同。很多韓國人以他為驕傲，但國際輿論對他的質(zhì)疑也從未停止，特別是對比他的前任、被稱為“聯(lián)合國歷史上最富改革精神的秘書長”安南，潘基文的謙和、低調(diào)被批評為“存在感太低”。

韓國政治評論員李宗勳評價潘基文：“外交官時期就感覺比較溫和。他也偶爾開玩笑，用幽默的方式應對攻擊，這樣的風格剛到聯(lián)合國時因為和前任秘書長有很大差別，所以別人懷疑過他是否缺少魄力和領導力。但現(xiàn)在看來，他的這種風格在解決國際社會紛爭的時候反而是優(yōu)點，得到了認可，這也是他能連任的原因。”

5月22日，這個溫和、幽默、鄰家長者一樣的“超級俱樂部CEO”，在復旦大學做了一次生動的演講。

“我環(huán)顧世界，認為我們的公民應該更加冷靜（Calm），更加有同情心（Compassionate），我們需要更多合作（Cooperation）與更多勇氣（Courage）。”在“4C”之外，潘基文說：“對我自己來說，第五個C就是孔子（Confucius）。孔子的儒家學說對我影響很大，我從孔子、孟子、老子等流傳全世界的思想和學說中獲益頗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