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風 那些云 那些雪

梁剛

山高水長 遠遠近近

浩蕩無邊的草浪

在最干凈的陽光下

噴吐著清香

藏地的大美常常被花草

一針一線地縫在永凍層上

這時，我想有一個情人

在高原上的高原

她從小就和忠實的藏獒一起

仰望雪山神鷹

俯瞰草原風吹草低

她一天天長大，放牛牧馬

和母親一起

接羔育幼、擠奶、打奶、剪羊毛

和父親一起，

在積雪的黑土地上

種顆粒堅實、皮薄的青稞

再用雅魯藏布江的水

釀造世間最好的青稞酒

在雪線以下

我們一起撒種青稞或是雞爪谷

鋤草、收割、踩場、入倉、炒青稞

曬奶渣、打酥油、割草、儲草、撿牛糞

忙得夜里皮袍都脫不下

我會叫她格桑花

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

一直叫到老

我們身后，站著終年積雪的喜馬拉雅山

唐古拉山、岡底斯山和念青唐古拉山

這讓我們正直、強壯

更有庇護和依靠

袒胸露臂，腰束大皮袍的我

會佩帶短刀長劍騎著高頭大馬

腰系裝滿糌粑的口袋

帶她在雪山、冰川、峽谷、冰河湖泊間流浪

順便采些冬蟲夏草、貝母、藏紅花

我會從珠穆朗瑪雪山

采一朵雪蓮花

裝扮雪蓮花一樣美麗的她

野驢、藏羚羊和野牦牛

一路陪伴著我們

而她隨口吟唱的一些長歌

像雪山和草地那樣遼遠、多彩

一朵白云一片雪花

就能讓我們忘情

我們一手舉杯

一手抓韁

酒中泛著蒼涼的情懷

酒中漫著永世的甘苦

雅魯藏布江、金沙江、瀾滄江

怒江、年楚河、拉薩河、尼洋河……

它們像條條潔白的哈達

纏繞著世界屋脊，同時賜福于

要到布達拉宮去朝圣

去感受千盞佛燈之美的

我和我的女人

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

就像酥油茶是天下最好的茶

被人譽為天上綠寶石的納木錯湖

也比不過她

雪風中經幡飄展如七彩陽光

在人間最后一塊凈土，我想有

這樣一個情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