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菲力普·郎科羅


嘉賓介紹:
國際著名的色彩大師、色彩地理學創始人、巴黎國立高等藝術學院的教授、法國實踐派的代表人物
我是怎樣認識顏色的呢?那還要從繪畫講起。在我年輕的時候,有五個畫家對我影響非常大,也讓我對色彩有了最初的認識。法國畫家克勞德·莫奈改變了陰影和輪廓線的畫法,讓我們重新認識了什么是光線;世界造型大師保羅·克利筆下的色彩則充滿詩意的流光溢彩;法國畫家皮埃爾·勃納爾促成了新的現代裝潢風格的誕生,對我來說,它的色彩意味著別致的生活情趣;海報設計大師霍爾格·馬提斯的色彩是裝飾的藝術;索妮亞·德洛內所使用的色彩具有結構性,帶有詩性。
涂料企業構杰(音)是我敲開色彩世界大門后的第一份工作,我在這里擔任藝術總監。涂料是為了給建筑上色,但它最重要的還是要賦予色彩。在這里,我懂得了色彩在企業形象建設中的作用。我最早的一個作品是為做企業形象做設計,這里牽涉到很多色彩方面的問題。此后,我又為這個企業推出了色譜。上世紀六十年代,一般的企業只有二十五六個顏色,我將之推廣到上干個色彩。這是一個革命性的舉措。為什么當年人們選的顏色很少,原因就在于人們不知道色彩有大量的內在涵義。我在那個時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告訴別人怎么使用顏色。大約在1967年的時候,我還在想一個問題,能不能用色彩影響或改造我們作為居住的空間?在一個大型的設計博覽會上,我開始思考空間跟色彩之間的關系。我突然想到了曾經在日本留學期間看到的茶室,茶室在一種禪的境界中,這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這和法國文化有很大不同。當時我想做一間有“境界”的視聽室,跟色彩發生某種聯系,有一種前衛的意識。我用水彩做了空間的色彩草圖,在房間中間放有一個純金屬樂器,同時在這里體現聲、光、電的融合,這在當時是非常前衛的。后來,我又因此得到很多機會為各種各樣的建筑做這種理念的色彩,例如運用彩虹的理念設計學校等等。
我事業發展的第二個階段是在工業設計領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在蓬皮杜藝術中心舉辦了相關的個人展覽。當時很多企業并沒有意識到色彩對產品的重要意義,而雷諾公司則認為色彩非常重要,并專門邀請我為他們提供設計方案。在3D設計工作室里,我為雷諾公司做了五年的汽車色彩設計。很有意思的是,在這個產業里,有一部分人專門設計汽車造型,另外一部分人是設計另外的東西,他們兩個其實是可以聯系起來的,但卻存在一道無形的墻。我意識到,作為一名色彩人的意義就在于用色彩把這兩部分結合起來,具體來說就是用色彩將車外形和內部設計相聯系,并最終形成一個色彩家族的系統。我的意義還在于,同樣一種類型的車,由于色彩的原因,可以定位成城市汽車、工作汽車、休閑汽車等等,這對于拓寬銷售渠道也是非常有幫助的。例如,我們同樣為飛利浦設計色彩,飛利浦當年都是使用白色,后來他們營銷導向瞄準了女性市場,女性市場就需要有更多色彩。我為他們工作的兩年里設計了一系列色彩,使他們的銷售額提升了三倍。同一個產品,同一種形態,由于顏色不同,價格也可能不一樣。我把這種現象稱作色彩家族理論,我們無論做何種設計都要考慮總體的色彩家族,我們可以用六個色域組織出幾十個色彩的家族。此外,材質也很重要,材質是粗糙的還是光滑的,是透明的還是閃爍的,都各有各的語言。
在我的“色彩人生”里,有相當一部分是與色彩地理學發生了密切的聯系。我出身在法國北部,我的家鄉整個色調非常溫暖,在我20歲時去日本留學,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色調,這樣的反差對我沖擊很大,后來我發現這里還有文化跟地理的因素。有許多市政機構邀請我研究地域與色彩的關系,通過現場調研我們拿到很多的色樣,回到工作室里進行分析、梳理后,發現這里有非常非常多色彩的可能性,你可以看到有石材、建材和傳統的建材和涂料的痕跡,這里有一系列可以發散的語言。
此外,在色彩基礎教育方面我也做了一些工作。我在法國裝飾藝術學院做教授,我個人非常喜歡這個職業。在裝飾藝術學院,我教授非常多的科目,但我最喜歡的是一年級的學生,他們富有激情,原創性更強。在大學里,我還教學生花卉寫生,很多人很驚訝,因為他們認為畫花卉是小朋友才做的事。但我告訴學生,很多大師都是從畫花卉開始的。通過寫生,我們會在自然里有所發現。就我過去的實踐來說,我總是從黑白開始,然后逐步建立色彩的組織、3D的色彩,最終呈現一個讓人非常驚艷的城市。
作為一名色彩設計師,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要學習色彩,我常年習慣性地在每天早晨畫一段時間的水彩,或者花卉、或者水果,有時甚至可能連續幾天畫一種題材,畫的時候也非常隨意,從一個新鮮的水果畫到它腐爛,看它發生自然色彩的變化。其實,色彩的秘密也都藏在自然之中。
編輯整理/長水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