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俐
互為談話對手
現在,也許是經過歷練,也許是生活讓我懂得,現在我倒更希望自己和丈夫勢均力敵,旗鼓相當,那種保持著張力的組合關系,也許就是兩性當中最穩固的匹配關系。
我和他在一起的最大樂趣,就是我們互為談話對手。我們似乎什么都可以談。他比我理性,擅長分析,這是我樂于向他學習的地方。他有時很冷,冷到骨子里頭,在冰冷的骨子里,睜著他的第三只眼。批評家需要這樣的冷靜。這么些年來,我的理性表達能力確實在增強,無論體現在書面,還是顯露在口頭,這都得益于同他的交流。而我的感性特質也能給予他意想不到的啟發,他會因為我的感性而獲得格外的欣喜和樂趣。
我和他的共同點在于,都有極好的直覺。在對事物的判斷過程中,理性和感性還沒到,直覺已經先一步到了。幸運的是,不是他只有理性而缺乏感性,也不是我只有感性而缺乏理性,只是兩相對比之下,他更長于理性,而我更長于感性些罷了。因為這樣的先天配置,因為各自積攢的興趣愛好相似,連同相同的價值觀,我們的談話彼此認為能在一個比較接近的狀態中展開,在一個基本等同的能力層面展開。
有種殘酷叫美人遲暮
我有一個女友,在她還漂亮的時候嫁給了一個有錢人。女友漂亮,但并不豐富,一眼看過去賞心悅目,看多了便發現那兩只眼睛的空洞。
丈夫年歲稍大,是個風趣又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們之間最初的平等建立在金錢與美麗容貌的交換。起初還好,有佳人在懷,看得出男人的自豪。在可以確定的女人的青春時段內,他們之間基本保持著等值的關系。然而當眼神的空洞隨著容貌的衰減愈加空洞時,等值的平衡關系被打破,男人開始尋找外遇。
我的女友當然痛苦,萬分痛苦,她覺得她的一生已經沒有希望。聽完她的哭訴,我一方面同情,一方面硬著心腸,用近似冷酷的口氣問她:你覺得先生最在意你什么?
女友似乎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想了半天回答不上來。她問我:“是我的漂亮嗎?”
你覺得呢?我陪著她嘆氣。
剩下的話我不可能再說,再說就太讓人傷心了。
我不是給她的先生有外遇找理由,外遇只是婚姻不平衡時出現的狀況之一,我關心的是婚姻關系不平衡的問題。
我不能指責女友什么,她沒有錯,她還是一如過去賢淑,也一如過去善良,只是她先生最在意的容貌不再光鮮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有男人說,世上最殘酷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到美人遲暮。遲暮的美人著實讓人心酸。況且,漂亮不意味著有趣,同一個有趣的女子相比,漂亮女子經常就是蒼白的。用什么可以彌補容貌衰減造成的婚姻不平衡呢?女友是否一開始就意識到,容貌是她同先生能夠抗衡的唯一資本呢?
高了低了都累了自己
我和先生也經常談到這類話題:什么情況下,人才會最大限度地減少外遇而保持愛情與婚姻的純度?想來想去,除了忠誠于愛情這些形而上的理想之外,彼此的在意和關系的平等制衡,興許是最有效的了。
因為平等,可能才會格外在意,誰也不能夠輕易傷害誰,誰也傷害不起誰。為了避免這種殘酷的傷害,人在尋找外遇的時候,也許會多一層制約,多一點顧忌。不要寄希望于道德來約束出軌。
我尤其主張女性能找到和對方平等的最大公約數,這是自己給自己購買的最安全的保險。我們確實不能寄希望于別人。你要不漂亮,你就別要求對方太漂亮;你要沒錢,也別要求對方太有錢,否則憑什么呀。除非你能找到可以與之換算的東西。
理解到這種平等的重要,雙方就會共同努力,讓婚姻關系始終保持一種張力。在很多關系中,有張力存在的時候,關系恰好是最穩固的,一旦張力消失,穩固也隨之被打破。
蕓蕓眾生里,還是尋找同自己最匹配的人吧。高了低了,都把自己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