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老年是享受的季節

西西

“不養生”是王蒙的養生之道。作家王蒙曾就養生之道請教過著名學者周谷城先生，周谷城的回答只有一句話：“我的養生之道就是‘不養生。”王蒙聽后大受啟發，想到生活中有不少人，有的吃補藥吃出了病，有的練氣功練得走火入魔，有的練長跑把自己累壞，都是因為養生過頭的緣故。

王蒙的“不養生”，意思就是“逍遙而游”、“無為而治”，讓自己的身心處于一種自然放松的狀態。王蒙刻過一枚閑章，書曰：“無為而治、逍遙、不設防”，這是對“不養生”三字的注釋。生活中“不設防”可能會吃虧，但王蒙認為從長遠來看，不設防，對人推心置腹，與人為善，可以交上一些真心朋友，還減輕了心理負擔，對自己的身心健康是有益的。

養生過頭的人，往往失去了人生的不少樂趣。舒松年先生在一篇文章里說，他有一位年近花甲的馮姓朋友，馮先生人生的一切為了兩個字——“長壽”。為了長壽，他一生兢兢業業，誠惶誠恐，大事小事都不敢隨便，唯一信奉的就是“靜坐養生”。活動怕傷筋骨，說話怕傷神，唱歌怕損喉，跳舞怕扭腰，讀書怕壞眼，下棋打牌怕得高血壓，飲食吃素不沾葷，對素菜也百般挑剔，怕有的蔬菜不潔危害生命。馮先生把一切美味佳肴、一切文娛體育活動、一切興趣愛好都看成了危害生命的殺手，像他一樣活下去，即使活到一百歲又能有什么意義？

王蒙與馮先生的人生哲學恰恰相反。王蒙的興趣廣泛，業余愛好很多，他曾經說過：“老年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可以力所能及地做不少事，也可以少做一點，多一點思考，多一點分析，多一點真理的尋覓，還多了一點享受、休息、靜觀、養生、回溯、讀書、個人愛好的時間，無論是音樂書畫、棋牌撲克、飲酒賦詩，還是登山游海……”

王蒙認為“老年是享受的季節”，享受生活也享受思想，享受溫暖愛戀也享受清冷，直到適度的孤獨，享受友誼趣味也享受自在自由。讀一讀古代詩詞，你也許會發現，善于享受的古人還真不少。

王蒙的“不養生”其實并不是真的不養生，不過是主張自然、自由、輕松地生活，反對因“養生”而把人的生活弄得緊張、呆板、忙碌、謹小慎微；不要過于做作、“雕琢”。俄國學者車爾尼雪夫斯基說過：“一種詩的金剛石，只要是天生的，它就用不著像從巴西的礦砂中淘來的金剛石一樣，花長時間去琢磨。”

幸福的晚年，還是少一點“斧鑿痕”為好。

（摘自《大眾衛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