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風與陽光有關

孫成

夜里的風

刮在夜里的風，不斷

吹亂了我的思緒

風聲交織著手指下的心情

焦慮，在鍵盤字母之間

打著旋，尋找著方向

大半個夜在風里流浪

流浪的風和我一起

猜想音律的內涵

尾聲與序曲，在這一夜

有了定論

當我唯一的燈光在風中安靜

四圍彌散的夜，昏沉在夜色中

一絲尖利的風不經意

揪疼了燈光，也揪醒焦慮的神經

風在夜中入睡的時候

我在風中醒來

躲在角落里

有時候，情緒更像角落的花

沉靜在孤寂里，生長一些慵懶

一朵一朵地開放一點心事

半明半暗

花瓣以鮮艷的方式，讓

風醒目在風之外，去枯萎著

自己的暗香，無法枯萎的

是一地的塵埃

在陽光里停停走走

走著或停下的腳步

都被陽光覆蓋，包括那些孤單

此時我和樹的影子，比空曠

更顯單調，陽光反復晾曬

我始終的沉默，心事撩撥著風

惹得陽光安靜地偷聽

沉郁和糾結的愁緒，被

羞羞答答地端了出來

如同蜷縮的茶葉，一下子

被陽光沏開，明媚悄悄地

把那些云朵舒展開來

站立的時候看看影子，陽光

跟影子一樣的平常，正像這片

澄澈的天空，映襯那朵高渺的流云

聚散，直至無影無蹤

在陽光與陽光之間站立著

明朗和昏暗

樹和纏著樹的藤

樹與藤就這樣纏綿著

連體一樣向上生長

葉子很綠，天空很藍

陽光和雨露幽會在

同一片葉子上

這里跟攀附沒有關系

情愿纏與被纏，樹有天空的

方向，天空留給藤的

也是樹的方向

夜里，樹和藤遙望著一片月光

陷入各自的夢，相擁夢中的藤和樹

心情，比夢里夢外的月光

還亮

四月，那時冷時暖的風

我下筆的時候，風穿過了紙張

看不清風的聲音與文字，是否有過

親密的接觸，寧愿想象在那些音韻里

有綠色溫柔的呼吸，也有

躲在陽光后面的那些

冷冷的顏色

筆下的寂靜和被捋出的憂傷

慢慢地爬行在四月，空茫地等待

一場風的降臨，不知是約定還是宿命

所謂的和煦溫暖僅僅是一個

時隱時現的影子

怕一眨眼的功夫，遺漏什么

筆尖不敢前行，目光凝固在一個點上

迷茫與憧憬撕咬著不肯分開

一棵樹在枝杈的間隙里，沒看清

風，匆匆溜走的痕跡

其實，風并沒走遠

風，跌倒在風里，在它

磕磕絆絆爬起來的姿勢里

我感受到了，它很冷很冷

它很暖很暖

一個早晨與另一個早晨

一個早晨，不過是

另一個早晨的影子

一模一樣的沒有什么差別

如同那一本空白的書，翻過的

一頁又一頁的紙張

巨大的，不夠真實的紙張

在覆蓋田野的同時

也覆蓋著城市和村落

一個人呆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聽天色漸漸發亮的聲音

那聲音靜得沒有一絲風

但更像我們無法看到的微塵

無時不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流動，更確切的說是流浪

正試圖曝光或埋沒我們

坐在月光里

難得的一地月光

我把自己浸泡在其中

一些糾結稀釋開來，稀釋得

疏疏朗朗，更多的

風塵也被洗濯

安靜的月光里

我聽不清前塵的紛落

唯有平緩的心跳

淹沒了一切

月光洗白了夜晚

洗白了空氣，洗白了

許多許多，我還沒

意識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