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迷醉
——分析《太陽照常升起》的悲劇意蘊

韓寶娟

（臨沂大學文學院，山東 臨沂 276000）

黎明前的迷醉
——分析《太陽照常升起》的悲劇意蘊

韓寶娟

（臨沂大學文學院，山東 臨沂 276000）

1926年，海明威發表了成名作《太陽照常升起》，這是其首次嘗試長篇小說的悲劇創作。小說主要描寫第一次世界大戰后一代人的心理，這不僅是一次向內心探索的過程更是在現實生活中掙扎著的眾生的獨白。小說塑造了“迷惘的一代”的典型，體現了獨具特色的“迷惘的一代”文學的基本特征，作者也因此成為“迷惘的一代”的代言人，并由此開創了海明威式的獨特文風。

迷惘的一代；現實；理想；悲觀主義

硝煙彌漫的世界大戰讓整個西方世界的社會生活受到了強烈的撼動和沖擊，懷揣玫瑰色幻想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在軍國主義狂熱情緒的驅使下參加了一戰，但無情的戰場摧毀了他們的人生理想和價值觀念。他們憎恨戰爭又無能為力，戰后資本主義世界的動蕩不安加重了他們心靈的空虛和病態的放縱享樂。他們遠離人民，逃避現實，躲進個人的狹小天地，試圖用尋歡作樂來麻醉、解脫精神上的痛苦。然而這種消極遁世的思想和放蕩不羈的生活并未給他們帶來精神上的滿足，反而使他們更加遠離生活的常態進而陷入更深的悲觀絕望無法自拔。“迷惘的一代”的作家們通過塑造這樣一種社會典型，反映了戰后資本主義世界嚴重的精神危機，譴責了帝國主義戰爭對這一代人的摧殘。

《太陽照常升起》描寫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后一群流落巴黎的英、美青年的生活和思想情緒。主人公杰克·巴恩斯是個美國青年，在戰爭中身負重傷，戰后旅居法國，為美國一家報館當駐歐記者。他熱戀著勃萊特·阿施利夫人，但負傷造成的殘疾使他喪失了性愛能力無法與自己鐘情的女人結合。他嗜酒如命，企圖在酒精的麻醉中忘卻現實和精神的雙重痛苦但無濟于事。巴恩斯的朋友比爾曾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

“你是一名流亡者。你已經和土地失去了聯系。你變得矯揉造作。冒牌的歐洲道德觀念把你毀了。你嗜酒如命。你頭腦里擺脫不了性的問題。你不務實事，整天消磨在高談闊論之中。你是一名流亡者，明白嗎？”

同樣“和土地失去了聯系”的“流亡者”勃萊特在一戰中當過護士，并在戰爭中失去了愛人。戰后定居巴黎，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她和一些男人混在一起，在咖啡館里酗酒調情，為的是忘卻“人間地獄般的痛苦”。勃萊特和巴恩斯一起參加巴斯克人的節日狂歡，在潘普洛納觀看斗牛，而回到現實世界中的巴恩斯也好，勃萊特也罷，其實都是人生角斗場上的失敗者。

他們從不去反思造成自己不幸的社會原因更不去尋找結束這種不幸的方法。所以狂歡活動結束之后，失去了最后的精神寄托的巴恩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悵惘。而勃萊特打發走出于一時激情和狂熱愛上的十九歲斗牛士羅梅羅后，獨自一人困在馬德里的旅館。繁華落盡仍是巴恩斯向她伸出友誼的手，但這對彼此鐘情的男女因永遠不能結合的痛苦更倍感孤獨和悲觀。小說最后兩位主人公的對話因此更籠罩了一層濃重的悲觀主義和痛苦哀傷的色調：

“唉，杰克，”勃萊特說，“我們要能在一起該多好。”

前面，有個穿著卡其制服的騎警在指揮交通。他舉起警棍。車子突然慢下來，使勃萊特緊偎在我身上。

“是啊，”我說。“這么想想不也很好嗎？”

他們注定是孤獨的，無法結合，只能在幻想中求得安慰。過去一片漆黑，未來漫天陰霾，只能在絕望中掙扎、在昏暗中浮沉。不可否認，戰爭帶來的精神和身體上的創傷是造成這一代人的悲觀迷惘心態的重要原因，作品著重描寫這代人戰后的心理狀態，這是一個向內心探索的過程。巴恩斯正是那個時代不勝枚舉的眾多迷惘青年的典型代表。

作者通過描寫主人公們燈紅酒綠的生活表現他們對戰爭的控訴，在悲觀迷惘的表象下隱藏著人物清醒的內心。戰后丑陋的世界和身心的傷痕讓他們迷失了方向，他們經歷了無休止的逃避墮落后終于找到了靈魂的出口。他們是迷惘的一代，更是堅強的一代，人們往往只看到他們行為的消極表象而忽略了深層含義。流連于紙醉金迷、花天酒地之中只是想逃避現實中清醒的苦，沉迷于自己虛構出的保護殼也許就能保護自己免受傷害，但小說最后，他們終于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海明威曾說“如果你未經歷過這一事情，你就不可能對它有所了解。”巴恩斯他們正是這樣，當深入經歷之后開始了解，然后撥開云霧看清方向，這也是在經歷虛無幻滅后內心重獲平靜以至重建的必然過程。

《太陽照常升起》為我們展現了在那個充滿戰亂的動蕩年代中帶有獨特個性與想法的青年一代的心理狀態以及他們在時代和社會劇變中所表現出來的對自我價值的探索精神。他們被時代塑造出迷惘的一面的同時也造就了那個時代光明的未來，他們從另類生活的病態體驗中一點點完成了內心情感的宣泄，從而找到了生活的出口并堅強地從戰爭帶給他們的傷害中重新站起來迎接全新的生活和希望，這或許也正是海明威塑造“迷惘的一代”的真正內涵：鳳凰涅槃，向死而生。

[1]太陽照常升起.趙靜男譯.上海譯文出版社.

[2][美]貝克著.迷惘者的一生——海明威傳.林基海譯.湖南文藝出版社.

[3]董衡巽編選.海明威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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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1-01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