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耕繪畫的“草根性”

毛琳婧

（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李耕繪畫的“草根性”

毛琳婧

（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改革開放30年來，“草根文化”風起云涌。李耕是仙游縣一個民間畫家，作為草根階層的一員，成功地將文人畫與民間畫融合為一體，形成了獨特的風格——“李耕畫派”。其平民的本色，形成了他質樸堅強的草根精神。無論是繪畫題材取材于民間生活、作品中表達的平民思想情懷以及繪畫風格都表現出其繪畫藝術的“草根性”。

李耕；平民；草根；莆仙

所謂“草根”，是由英文grass roots翻譯來的。它具有兩層含義：一是指同政府或決策者相對的勢力，一是指同主流文化，精英文化相對應的弱勢階層。顧名思義，“草根”是來自于民間，在民間茁壯成長，帶著濃郁的鄉土氣息的低層階級。“草根文化”則是指那種沒有受到主流文化的束縛，區別于那些雅文化、上流文化、宮廷文化等，它具有平民文化的特質。這種非主流文化，貼近平民的生活，更容易激發人們內心的感情。改革開放30年來，社會上對草根文化的大量挖掘，草根文化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補充了主流文化的單一，豐富了人們的文化生活，沖擊著人們的精神層面。

李耕是福建省仙游縣的一位民間職業畫師，，原名實堅，字硯農，號一琴道人，是個土生土長的的草根族。李耕的畫造型奇特、布局創新、形神兼備，形成了其獨特的風格——“李耕畫派”。李耕擅長古典人物、山水、花鳥，給我們留下了大量的瑰寶，其作品有《彌勒佛》、《李白醉酒圖》、《九鯉飛瀑》、《春夜宴桃李園》等以及為人民大會堂作的《松青鶴白東方紅》，作品《達摩》還被故宮博物院收藏。李耕曾被弘一法師譽之為“南方之齊白石”，徐悲鴻大師也贊其為“有以奇拙勝者，首推李君耕，揮毫恣肆，可以追蹤癭瓢，其才則中原所無。”李耕的作品不僅吸收了文人畫的“雅”文化，同時又融入了民間的“俗”文化，成功地將文人畫與民間畫融合為一體，達到“雅俗共賞”。但由于自身的生活環境、本土文化等多方面的局限性，使得他沒有過多的受到文人畫的影響，我們仍可以從他繪畫的題材、風格、以及作品表達的情懷，感受到濃郁的“草根性”。

一、題材廣泛

李耕的藝術是平民化的，都是從自然生活中提煉出來。李耕的繪畫題材大多是民間生活、周邊山水風景，歷史內容和民間故事傳說等，例如《東坡笠履圖》《夫耕于前，婦餉于后》等這些作品，就是普通百姓樸實的鄉村生活的寫照，深入人心，使大家感受到生活的情趣，也體現了他對生活的熱愛。李耕的很多風景畫，也都以仙游的九鯉湖、菜溪、麥斜巖、天馬山等山水為主，其山水畫作品《九鯉飛瀑》于l959年入選全國畫展，包含著他對仙游鄉土的熱愛之情。又因李耕自幼跟隨父親在寺廟作畫，以至于后來作品的題材有相當一部分跟寺廟、宗教、壁畫有關，畫了很多仙佛人物，如彌勒佛、達摩、觀音、羅漢、八仙等。李耕作畫的題材除道釋之外還有歷史人物，如屈原、蘇武、李白、杜甫、關漢卿等。還有民間故事“羲之愛鵝”、“米顛拜石”、“木蘭從軍”、“女媧補天”、“鐘馗捉鬼”，還有民間風俗《四快圖》等。

作品《李白醉酒圖》是李耕最滿意的一張人物畫，把人物畫技法發揮的淋漓盡致，受到專家和老百姓的熱烈歡迎。這幅作品構圖巧妙，遵循了“疏可走馬，密不透風”的原則，所有物體都集中在下部分，上部分則留下一大片的空白，給人想象的空間，顯得別有一番韻味。畫中人物形神兼備，畫中的李白高風亮節的文人風度刻畫的形象生動，此時正閉著眼睛，把李白的醉意表現的恰到好處。旁邊那位高力士的氣質與李白形成對比，給人憨厚質樸的感覺。線條揮灑自如，干凈利落。

二、草根精神

李耕作為草根階級的一員，終身扎根于民間，他的作品處處體現淳樸的平民性格和高潔的“草根精神”品質，這也是其繪畫藝術“草根性”形成的一個重要因素。當時莆仙地區戰亂，李耕深知民間生活的疾苦，他常借畫“觀世音”、“彌勒佛”來表達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純樸愿望；繪《鐘馗捉鬼》以寄驅逐奸邪的理想。作《屈原》、《鄭成功》、《岳母刺字》《蘇武牧羊》等愛國題材的作品，為了提高軍民抗敵的士氣。日寇侵華時，先生作畫《難民圖》題曰：“偶寫秋山楓葉丹，中原風景盡摧殘，渡頭多少椎秦客，莫作流民一例看。”以表強烈抗議，可見其樸素而又不屈不撓的草根精神。雖生活在民不聊生的戰亂時期，李耕仍為人正直、淡泊名利、，不事權貴，他的事跡在民間廣為傳誦，受到了大家的愛戴。抗戰時期，閩南有一位欺壓百姓的旅長錢東亮，逼迫李耕為他作畫，李耕憤怒之余，無奈的作了一幅《六子戲佛圖》，畫面描繪的是六個童子圍繞著一個彌勒佛，六個童子在玩弄一個大銅錢，彌勒佛大腹便便的坐著，此時正訕笑的看著那個鉆在錢眼里的童子。畫上題詩：“皆大歡喜總是錢，莫將錢眼打秋千，此心己解金錢劫，一笑婆娑自在天。”李耕巧妙地利用其姓氏“錢”，對錢東亮赤裸裸的諷刺。

晚年時期的李耕病重，在省政府的贊助下醫好了病，不用再耕種田地，而且他家里的生活費也都由人民政府負擔。應省局局長的請求，李耕搬到城里居住，繼續為我國培養國畫人才。李耕一生愛憎分明，他非常感謝人民政府對他的照顧，于是自愿把自己所珍藏的一百多幅作品送給省文化局，三百二十幅作品獻給國家。

三、樸實的繪畫風格

平時，李耕經常應農民的請求，幫忙畫壁畫、仙佛人物畫。雖然是虛幻的人物，但李耕把仙佛世俗化，容易被百姓接受，讓平民百姓感覺就在身邊。同時，通過刻畫生動的仙佛形象，寓于深刻的內涵，使平民從中感悟禪理，心靈得到寬慰，不失其現實意義，深受到民間老百姓的喜愛。例如李耕常畫的彌勒佛衣衫襤褸，任由身邊的六個活潑調皮的童子嬉鬧，他們有的在玩彌勒佛肚臍、有的抱著彌勒佛的腿、有的拿著一根小棍子在挖彌勒佛的耳朵、有的兩個人在旁邊玩耍等，忙的不亦快乎，而彌勒佛笑口常開，就像一個慈父看著他們，一副超然物外的感覺，讓人看了心胸開闊。

李耕的作品畫面淳樸、鄉土氣息濃厚，繪畫作品注重表達“平民意識”。因為平民是他的長期觀眾，他創作的作品必須迎合平民的審美需求。李耕也經常描繪一些富有生活情趣的作品，其實也是自己的生活寫照，這樣容易被平民接受。李耕的作品中最能體現民間生活情趣的是四快系列圖，把生活中最常見的扒耳、打盹、搔癢、呵欠四個生活小細節，描繪的形象生動，富有趣味。例如四快之一《通耳》畫面中的老漢翹著腳，坐在石頭上，讓旁邊天真的孫兒給他掏耳朵。老漢則面部表情豐富，正皺眉瞇眼，神經緊繃，害怕孫兒一個不小心就弄疼了，但仍感到扒耳的舒服愜意，李耕恰好的抓住了生活中很平凡的一瞬間，用幽默風趣的筆墨表現出來，再題上一首詩，極具藝術感染力。

又因畫壁畫經常是懸臂作畫，形成了李耕在筆墨方面，線條剛勁、行云流水。李耕的作品，設色清麗，形神兼備，富有新意，用筆險峭干練、氣勢雄偉，結合了民間壁畫的特色，既注重人物的造型、又富有色彩，這與文人畫“重水墨而輕色彩，重意境而輕形象”的風格大徑相庭。使其國畫風格于樸素中見奇絕，于雄健中呈飄逸，這與民間百姓的審美趣味有更多的契合點。《十八羅漢組畫》中的構圖奇特、人物神態各異，自然生動。李耕用十八描來表現人物衣紋，中鋒側鋒并用，一氣呵成，衣服流暢的質感將李耕的“剛勁有力、揮灑自如”繪畫風格表現的酣暢淋漓。

四、結語

李耕于1959年成立了李耕國畫研究所，培養出一大批國畫人才，為國畫藝術的發展作出較大貢獻。今天，我們在緬懷先生藝術成就的同時，仍給我們某種啟迪和影響。這篇文章并非要把李耕劃分為文人畫或者民間畫，兩者沒有清晰的界限，“雅”“俗”文化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像李耕這種把文人畫與民間畫完美結合，在文人畫中充分融入民間畫特色，反應平民百姓自然生活，表達平民心理，弘揚本土特色文化的藝術，不僅豐富了主流文化，對主流文化有著不可或缺的積極影響。李耕的成功以及他的草根精神，不斷激勵著正在奮斗中的草根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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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1-018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