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水蒙古村一代天驕的后裔部落

□ 文、圖/本刊記者 陳與

彭水蒙古村一代天驕的后裔部落

Mongolia Village in Pengshui Descendant Tribe of "God's favored one"

□ 文、圖/本刊記者 陳與

誰也想不到，在重慶彭水向家村的血脈里，有元朝蒙古大軍的后裔。在向家村里有跑馬場、射箭場、練刀舞槍的場地。我問上了年紀的老人，知不知道綠寶石的呼倫貝爾草原、狼圖騰的錫林郭勒大草原、長在水中沙漠的巴丹吉林等，他們搖頭。

在他們記憶里，沒有“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敕勒歌》了，沒有水草豐美、風光秀麗的大漠草原了。他們已經與阿依河融會貫通，成為阿依河畔的稻田香谷，成為武陵山脈呼吸的大樹草叢了。

鹿鳴鄉向家村：有元祖忽必烈的后裔

居住著元太祖忽必烈后裔的向家村，地處彭水縣鹿鳴鄉的半島之上，這里山清水秀，安祥寧靜。有幾座排列的山峰，如大象鼻子，像出水芙蓉、仿佛猛龍出洞……向家村籠罩在一片樹木竹影之中。我走進村里，依山而建的房屋，錯落有致，形似一彎新月。我不見大草原蒙古包、沒有馬奶節、剪羊毛節、更沒有訓馬、套馬的原生態的蒙古風情了。

已是午后的向家村時，顯得孤獨，有一個老人從一幢磚木結構的房屋里走出，問我找誰？我說看看蒙古村。老人說：“你看吧，就這樣，我是元太祖忽必烈第28代后裔，據村支書介紹，全國第5次人口普查，彭水縣蒙古族有1871人……老人叫張友明，他招呼我進屋坐一坐，喝一口水，讓我驚奇的是，他的房屋像蒙古包的“穹廬氈帳”，呈圓形尖頂，用木塊構建骨架，形成墻體。在墻體一角，有石墩、簸箕的捻米工具。

張友明帶我來到村口，這里有一塊蒙古石碑，刻著蒙文。1984年11月，在彭水縣出版《綠陰軒》的刊物上，有題為《血淚凝詩句、僻壤隱天驕——向家村蒙古族的由來考察》記載：1368年秋，朱元璋軍隊攻進大都（北京）推翻了元帝國的統治，緊接著朱元璋揮師急進，先后攻克了西北、東北和西南的廣大地區，所到之處，把蒙古大軍殺得七零八落。隨后，元朝末代皇帝奇渥溫妥的8兄弟，向南方潰逃。

為了保命，8兄弟易族改姓，匿名偷生。其中有5兄弟逃到四川，他們搜集舊部，成為抗明扶元、光復舊制的強大力量，奇渥溫妥5兄弟行動激怒了明廷洪武皇帝。1374年，明朝重兵征剿，5兄弟寡不敵眾，被追到鳳柳江邊橋頭（今重慶合川嘉陵江畔）。5兄弟決定，解散所部，自求生路。他們叩首磕頭，插上柳枝，盟誓紀念：“本是元朝帝王家，洪軍追散入川涯。綠楊岸上各分手，鳳柳橋頭插柳椏。各奔前程去安家。”

5兄弟各奔一方，其中一人改姓覃，流落到重慶奉節，而流落到向家村的兩兄弟，一個改姓張，一個改姓譚，張姓和譚姓不能通婚生子，但張姓和譚姓卻共建祠堂。這幢祠堂，兩頭的柱子比兩邊大，高出一尺，四角如虎爪、下高屈出，與蒙古包式樣相仿。在祠堂外，有石凳、水缸、灶頭器具，做成八圓或者八角，有的連菜刀把也呈八棱形。據稱：“八”代表八旗子弟或八旗軍。

八角廟、泥塑白馬遺址

我沿著高低不平的山路穿行，腳下被雜草絆住，張友明痛心疾首地說：“原先，向家村有世代相傳的家譜，在文革破四舊立四新期間，向家村家譜被燒毀了。”幾百年過去了，向家村那座300多年的八角廟，是向家村民祈禱的地方。在向家村，在木房稼穡的羊圈里，傳來羊咩，上了年紀了向家村老人，有人抽起“吧嗒吧嗒”的葉子煙，他們仿佛想起了錫林郭勒大草原。有老人對孫子說：“千年前，我們的祖宗成吉思汗，在錫林郭勒大草原的烏拉蓋河流域，發動了著名的烏魯輝之戰，一舉殲滅金朝30萬精銳部隊，建立了大元帝國，并修筑了元上都……”

隨著歲月流逝，向家村民視為精神象征的八角廟也被損毀了，只留下一幅對聯，上書：元蒙尚古揮戈耀祖一代英雄乃白乃威嚴千春百代振箕裘，舜堯虞后征伐枯宗百載雌王能謀能征億暮年萬世修宏閣。在對聯面前，有一塊長700米、寬80-100米的山坡。張友明說，這是向家村蒙古族訓練騎馬和射箭的地方。在騎馬射場有點將臺、馬槽、跑馬場、箭池、跑馬窩等組成。

如今，向家村的蒙古族后裔已和當地的山水化為了農業生產，他們種紅苕、包谷、雜谷等，每天雞鳴起床，太陽落山回家。但他們對于馬，有特殊情感。凡是用了馬駕車、或用馬拉貨、或用馬馱糧，他們從馬駕車卸下貨物后，都要精心給馬喂餅擦汗，半夜加草。張友明把我帶到八角廟遺址告訴我，在八角廟里，原有泥塑白馬。

張友明說：“在八角廟前，原先矗立著旗桿，系著藍色、黃色、綠色、白色、紅色小旗。藍色小旗象征藍天、黃色小旗象征地肥草茂、綠色小旗象征草原、白色小旗象征畜群、紅色小旗象征國泰民安。各色小旗上畫著昂首嘶鳴、揚蹄奔騰的駿馬。馬頭琴是蒙古族樂器，因琴桿雕有馬頭得名，而馬頭琴的馬，就是一匹白馬。”

據悉，向家村民的祖輩，每年農歷三月二十一日，都要祭奠成吉思汗，這天是成吉思汗誕生之日，他們以鮮馬奶祭灑。在祭奠時，他們選中受到尊崇的一匹白馬。據說，向家村民把這匹白馬當成是成吉思汗禪封的神馬，也是玉皇大帝神駿薩爾勒的天馬化身。為此，向家村民挑選白馬的標準嚴格，要求馬眼烏亮、蹄子漆黑，全身純白，不能有一綹雜毛。

舉行蘇魯錠節：成為最后告別

1957年3月17日，向家村民為了表達對成吉思汗的敬仰，在八角廟前，向家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雖然沒穿蒙古服裝，在長桌上，放著幾只驃肥體壯的全羊，還有牛奶、水果、蔬菜。在供桌旁，懸掛飄拂、點燃酥油燈、在酥油燈上是成吉思汗的大幅畫像。這時，一個長者，熏香燃柏，參加祭祀活動的向家村民，面朝成吉思汗畫像叩拜。

蘇魯錠是蒙語“長矛”意思。據傳，公元1162年農歷7月，鐵木真出生時，手中握著一塊胎血，這塊胎血是兩頭尖的“蘇魯錠”，是上蒼派來拯救蒙古民族的英雄。“鐵木真”是鐵變化的意思，按鐵木真出世胎血圖案打造標志物，取名蘇魯錠，作為蒙古的軍旗和軍徽。從此，蘇魯錠代表成吉思汗和至高無上的精神意境。

長者說，向家村蒙古族雖然漢化了，但血脈來自遙遠的內蒙古大草原，是蒙古族后裔。有很多后生不知道成吉思汗陵園在什么地方，那么，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了，成吉思汗陵在鄂爾多斯伊金霍洛旗甘德利草原。黃河環繞東、西、北方向，以長城為界，與山西和陜西接壤，成吉思汗陵有正殿、寢宮、東殿、西殿、東廊、西廊，一字排開，通過東西兩廊相連，圓頂用藍色琉璃瓦砌成云花。

向家村打算仿建成吉思汗陵，為八角形重檐穹廬，后面為寢宮，供奉成吉思汗和三位夫人的靈樞，在供臺上有酥油燈。在燈影下，有蒙古族的馬鞍、皮鞭、戰刀等。在正殿里，繪有成吉思汗一生的重大事件、東廊壁畫是忽必烈統一中國、定都北京事跡，還有成吉思汗雕像和蒙古疆域。

長者介紹，成吉思汗原名鐵木真，1206年建立大蒙古國，尊號“成吉思汗”，意為“像大海一樣偉大的領袖”。他即位之后，展開了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版圖擴展到中亞地區。1226年，他率兵進攻西夏，次年病死，時年66歲。元朝建立后，成吉思汗被追尊為元太祖。據記載，成吉思汗去世時，手里拿著一團白色駝鬃，上世紀五十年代，成吉思汗陵園落成，曾經打開了成吉思汗銀棺，發現了白色駝毛。

這白色駝毛作為圣物，讓大家分享，凡是參與祭祀的每個人都會得到羊肉。那天，當長者還沒有敬酒，就有人吃羊肉了，顧不上蘇魯錠禮節了。有人喝下大碗包谷酒后，幾個年青人，身穿半袖背心、裸臂蓋背、腰系圍巾，下穿肥大褲子，腳登統靴，頸上套著谷穗，做雄鷹展翅出場。這是蒙古式摔跤，蒙語為“博克”，摔跤是蒙古族的體育活動，也是娛樂活動。于是，由長者充當裁判，八角廟前有一片草坪，觀眾席地圍坐。在年青人摔跤前，有人喊起了加油號子，以助聲勢，有人應戰。

比賽開始，兩個年青人互相致意、向觀眾敬禮之后，兩人手把手、肩挨肩、比目圓睜地開始較量。頃刻間，爭斗相撲，盤旋相持，腿膝相擊。蒙古式摔跤以巧取勝，一跤定勝負，只要身體著地就算輸了。但不能抱腿，不準扯褲子。蒙古式摔跤有踢、絆、纏、挑、勾動作。取勝的一方，到裁判那里領取糖果，撒給人群，讓大家分享“勝利果實”。那一天，向家村仿佛回到了呼倫貝爾大草原，回到了狼圖騰的錫林郭勒大草原。遙遠的故鄉，這里有山一樣的雄壯捕獵手、有豪放不羈的蒙古族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