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踢還是唱？

袁芳

5月24日晚，周杰倫以一曲《開不了口》結束了個人在北京工人體育場的演唱會，就在無數“80后”在感慨青春逝去的同時，住在工體18看臺宿舍的國安隊員卻忍受了低音炮的沖擊許久，而連夜拆除舞臺的噪音更是讓他們難以入睡。周杰倫演唱會的48小時之后，國安將士就將面臨本賽季最重要的一場聯賽，他們將在主場迎戰亞洲冠軍廣州恒大隊。比起不能休息好，國安隊員們更加擔心工體草皮的保護情況。也同樣是因為這場演唱會，3天之前北京國安和杭州綠城的中超比賽，遠道而來的客隊球迷視線被舞臺擋住，看球時竟然連球門都看不到。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工人體育場第一次出現演唱會和球賽撞車的情況，從2000年左右開始，幾乎每年夏天的“演出季”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曾有一段時間，北京國安更是陷入了每逢演唱會過后的中超主場比賽中必輸的“怪圈”。近年來，山東奧體中心、八萬人體育場、虹口足球場、黃龍體育中心等場館從經營角度考慮，都承接了不少商業演出，而留下的只是中超球隊受傷的背影。

近年來演唱會和中超“撞車”愈發頻繁，僅在去年一年，中超聯賽就先后在上海八萬人體育場和山東奧體中心兩次受到了影響。原定于去年5月25日舉行山東魯能主場比賽，就因為林憶蓮演唱會而推遲了一天，引發了山東球迷的瘋狂吐槽。而在去年8月上海八萬人體育場上海上港和上海申花的同城德比中，更是因為演唱使草皮被嚴重破壞。申花外援菲拉斯看到球場內一片斑駁時，直言“這場地到底是踢球的還是騎馬的？”

由于北京巨大的消費市場，工人體育場也自然成為了演唱會破壞草皮的重災區。此前的演唱會時，內場觀眾座席就被直接安排在體育場的草皮內，座位的金屬椅腿直接將體育場插出了一個一個的小坑。2009年4月亞冠聯賽北京國安和蔚山現代比賽前，縱貫線的四個老男人剛剛在工體舉辦了一次盛大的演唱會。四個老男人在高歌一曲《我是一只小小鳥》后，怎么也想不到幾天之后的亞冠比賽中，正在騰飛的“小鳥”黃博文在和蔚山現代隊員的一次拼搶中，腳踝踩在了演唱會后留下的深坑里，從而導致了其出道至今最為嚴重的一次受傷。當時黃博文的腳踝嚴重變形，并且在病床上躺了將近半年的時間。而黃博文也就此告別了國家隊，職業生涯的軌跡險些因此而改變。

此后的演唱會，工體的工作人員都會用硬塑料擋板將草皮覆蓋，減輕座椅對于草皮的破壞，但糟糕的場地情況還是再次出現了。在2011年一場劉德華演唱會后，由于工體工作人員清掃并不仔細，國安隊的將帥在賽前熱身時竟在場內撿起了若干鐵釘。當時國安隊的領隊魏克興拿起鐵釘就徑直走向工體的辦公室，反映場地的糟糕情況，而國安的老隊員周挺或許是想起了此前黃博文受傷的經歷，他索性公開發起了牢騷：“這要是受傷了到底應該算誰的？這到底是誰的主場？”

隨后的故事非常值得玩味，連續幾個主場成績不佳后，時任國安主帥帕切科將矛頭指向了工體的草皮：“這樣的場地并不利于我們這種技術型隊伍的踢法，這不像是我們的主場。場地是足球運動的基礎，但是現在我的隊員們卻冒著受傷的危險在比賽。”在老帕公開抱怨過后，國安俱樂部接連幾天和工體等相關部門緊急召開協調會，并且幾方最終斥重金更換了工體的草皮。那段時間，俱樂部上下都被場地的問題搞得焦頭爛額，以至于在草皮更換完成后，俱樂部總經理高潮特意在國安訓練時走到場邊，彎下他稍有些肥胖的身軀，像撫摸孩子一樣撫摸著全新的平整草皮。

除了對于場地的影響，演唱會對于球隊訓練安排同樣產生了影響。2010賽季，因為和陳奕迅演唱會撞車，北京國安不得不取消了賽前的踩場訓練，而球隊甚至還被迫搬到了工體附近的

一家酒店入住。

長期受到演唱會的“迫害”，國安隊員怨聲載道的同時，國安球迷心中也積蓄著不少怒火。2009賽季，在國安爭冠關鍵戰役之際，韓國組合“東方神起”來到工體開個人演唱會。預見到這一場演唱會將對工體草皮產生破壞，國安球迷在百度貼吧和東方神起的歌迷發生了沖突，在一場大規模的網絡戰役后，東方神起演唱會當天，不少國安球迷來到工體北路，展開了保衛工體的“圣戰”行動。面對東方神起的歌迷，數十名國安球迷站成一排和對方發生了面對面的言語沖突，而追根溯源這樣的沖突原本可以由相關部門協調而避免。

客觀地說，目前各俱樂部隊并不具備像歐洲豪門一樣擁有自己專業足球場的財力，而大多租用體育場進行比賽的他們并沒有支配和管理體育場，要求其拒絕演唱會的權利。而演唱會單場高額的商業價值，更是目前中超聯賽所無法比擬的現實。演唱會動輒近千元的票價，仍然遭到不少歌迷和消費者的哄搶，而中超比賽票價超過百元，就會有球迷和媒體站出來吐槽：“中超這個破水平也值這么多錢？”

用有色眼鏡看足球，用雙重標準對待演唱會，北京國安、山東魯能和廣州恒大等中超強隊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為演唱會讓路。即便是國安和恒大的天王山之戰，仍比不過周杰倫演唱會帶來價值的一半。而足球從業者的艱辛，球迷心中的無奈，也只能伴隨著周董的《開不了口》繼續隱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