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河的秘密

尹高蘭德

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這是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話語，但在約翰內斯堡，它有另外一層含義，河是瓦爾河；人呢，則是那些站在黃金上的人，那些管理黃金的官員。

凡是去瓦爾河為官的人，沒有人舍得離開，一旦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因為他們全部進了監獄。這幾乎成了約翰內斯堡公開的秘密，媒體曾一度渲染，瓦爾河是一座黃金鑄造的陷阱。

但是，有人打破了這個魔咒，卡爾契夫，一個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抵抗力的男人，還有點發福，剛上任的時候，當地的居民甚至打賭，不出半年，這家伙會忍不住，會被帶進監獄。可惜，一個月，半年，兩年過去了，卡爾契夫安然無恙。

人怎么可能不動心，面對那些黃金，稍微拿一點點，神不知鬼不覺地，他怎么會不動心呢？是一個新來的同事發現了秘密，卡爾契夫每天都回家，要知道，瓦爾河鎮有的是別墅，且非常便宜，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會呆在瓦爾河鎮享受，但他卻每天回家，聽說那地方離瓦爾河還有點距離。

卡爾契夫本人也不否認，當電視臺采訪他，問為什么能做一個蔑視黃金的脫俗者，他表現很冷靜，回家，因為回家讓自己有種心靈的歸宿感。

家里很貧困嗎？那地方有神靈保佑嗎？身邊的人也曾調查過，其實卡爾契夫家跟普通人家一樣，夫人開著一個小商店，四個孩子也都不大，還處于非常需要錢的階段。

瓦爾河的官員一批又一批地倒下，唯有卡爾契夫堅守在那里。

新來的官員很謙虛，跑到卡爾契夫面前請教，怎么才能抵制住黃金的誘惑，有什么辦法可以讓自己跨過這個檻，順利地通過瓦爾河這塊跳板。

卡爾契夫似乎厭倦了這些請教，這么多年過去，說了那么多，卻從來沒有人真正做到不貪婪，這簡直就是笑話，卡爾契夫在心里嘀咕。

然而，有些秘密終究還是要被揭開，不是說因為回家嗎？那個新來的官員，在下班之后，偷偷地跟著卡爾契夫，他要跟著看個究竟。

汽車沿著瓦爾河跑了約十公里，一個九十度拐彎，進入鄉間小道，官員發現，有一輛警車呼嘯著從旁邊馳過。難道這就是原因？不可能，瓦爾河鎮到處都是警車，還有無數的警察，根本就已經沒有什么威懾力了。

直到下車，被卡爾契夫發現，也沒有發現任何秘密，這官員只能尷尬地說，我順便逛逛。卡爾契夫便熱情地將客人招呼回家，倒上一杯咖啡，然后把窗簾拉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誰也沒料到，在窗簾拉開那一刻，整個五米長的落地窗外，不是湖光山色，而是一座戒備森嚴的監獄，不遠處，高高的樓墻上面，幾個士兵舉著槍來回巡邏，里面隱隱約約傳來幾聲吼叫，那是吆喝犯人的聲音。

有些地方，最好永遠不要涉足。瓦爾河的秘密原來藏在這里。

（選自《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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