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連慶

摘要:十月革命在西伯利亞地區的歷史進程有別于歐俄地區。西伯利亞地區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區域,在沙俄政府長期奉行大俄羅斯主義民族政策的影響下,如何調動西伯利亞地區少數民族的革命積極性、爭取和保衛革命成果,成為革命政權急需解決的問題。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展開了一場針對不同民族特性、旨在宣傳無產階級民族政策的運動,喚醒了西伯利亞少數民族的民族意識,爭取和鞏固了革命成果。
關鍵詞:十月革命;西伯利亞;少數民族
中圖分類號:K512.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0961(2014)01—0078—03
俄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擁有大小民族176個。沙俄一直奉行大俄羅斯主義政策,認為俄羅斯族才是主體民族,使俄羅斯族和其他民族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層面上都處于不平等狀態。當時,俄羅斯族主要集中在富庶的歐俄地區,而將一些小民族遷移到貧瘠的西伯利亞地區。十月革命時期,西伯利亞地區的少數民族聚居情況復雜,個別地區的民族種類多達幾十個,除了有當地的原住民,更多的民族都是通過遷移、流放等歷史原因遷來的。這樣一個復雜的民族形勢對革命的推動是十分不利的。面對這種情勢,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成立了人民委員部,下設民族司,并針對不同的民族成立了民族局,展開了一場有針對性的民族思想解放和民族政策宣傳的運動,團結了西伯利亞地區的少數民族,喚醒了他們的民族意識,并最終取得了十月革命在西伯利亞地區的勝利。
一、十月革命時期西伯利亞地區少數民族聚居狀況
根據1920年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官方統計,西伯利亞地區人口中俄羅斯族占72.2%、烏克蘭族占8.1%、布里亞特蒙古族占3.6%、韃靼人占1.5%、德國人占1.3%、白俄羅斯人占1.1%、哈卡斯人占0.7%、拉脫維亞人占0.6%、波蘭人占0.6%、吉爾吉斯人占0.6%、猶太人占O.4%、愛沙尼亞人占O.3%、楚瓦什人占0.3%、立陶宛人占0.1%、雅庫特人占0.1%、其他民族占7.5%,民族歸屬不明確的占0.6%。應該說,這些西伯利亞的少數民族一些是當地的原住民,一些是從烏克蘭、白俄羅斯、楚瓦什、摩爾多瓦和其他歐洲地區遷移過來的。
在一戰前的20年中,僅從白俄羅斯的四個省(明斯克、格羅德諾、莫吉廖夫、維捷布斯克)中,就遷移了超過1/7的人口到西伯利亞地區,他們主要居住在西伯利亞南部草原和森林草原地區,主要居民有白俄羅斯人、摩爾多瓦人、楚瓦什人、愛沙尼亞人和拉脫維亞人。斯托雷平改革時期,西伯利亞地區的絕大多數少數民族都受到了影響,所有民族都處于遷移之中。1907—1910年,在西伯利亞地區形成了愛沙尼亞移民區,主要分布在托木斯克、鄂木斯克、葉尼塞斯克等省。很多少數民族民眾由于參與了反對沙皇的革命運動而被流放到西伯利亞地區,還有由于帝國主義戰爭的后果而被強行遷移到西伯利亞地區的波羅的海沿岸、波蘭、烏克蘭、白俄羅斯等地的難民和戰俘(德國人、捷克人、匈牙利人、奧地利人)。1908—1913年,就曾發生將德國人強行遷移到西伯利亞地區的情況。此外,1911年的大饑荒也造成了眾多民族向西伯利亞地區的遷移。
十月革命前,米努辛斯克縣境內大約有50個民族。在托木斯克省居住著15個少數民族,占全省人口的25%左右;阿爾泰省有超過30個民族,占全省總人口的17.4%;甚至在個別省份中非俄羅斯族比俄羅斯族人口數量多,如在鄂木斯克省有非俄羅斯族146.2萬人,俄羅斯族80萬人。
由此可見,西伯利亞地區多民族聚居情況是由自然、社會、歷史原因所造成的。
二、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在民族政策方面的實踐
列寧曾指出,萬惡的君主專制制度使各民族的工人階級之間產生了巨大的隔閡。這是沙俄奉行大俄羅斯主義政策的必然結果。各民族的民眾之間存在著巨大隔閡,涉及社會各個階層,不僅有工人,還有農民、商人等。十月革命時期,為了更好團結無產階級,必須消除沙俄長期奉行大俄羅斯主義政策的影響。
1917年10月27日(俄歷11月9日)第二屆全俄蘇維埃大會決定建立處理民族事務的人民委員部,各地建立分支機構。1920年10—12月,西伯利亞地區建立了隸屬于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的民族司,并要求各省和縣建立相應的民族局。到1921年1月,已建立德裔、猶太、愛沙尼亞、拉脫維亞、韃靼、雅庫特、戈爾諾一阿爾泰等分局。當時,在西伯利亞地區,管理民族事務的部門面臨的問題主要有:(一)使蘇維埃政權在不同民族之間執行教育、糧食征集、義務勞動、軍事動員、人口統計等方面工作中發揮作用;(二)為改善上述民族的物質、文化生活,要使上述民族與所有蘇維埃機構建立常態化的聯系;(三)向蘇維埃政府通報各民族的生活和需求狀況,以及在各民族群眾中解釋蘇維埃政府的政策;(四)解決每個民族生活中面臨的一系列問題,疏散難民,并將其遷回原地,幫助遭反革命勢力迫害的蒙難者,吸收各民族的志愿者來充實軍隊,以及使同一民族的居民之間建立聯系;等等。
應該說,1920年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民族司的建立,對多民族聚居的西伯利亞地區來說有著重要的現實和政治意義。在此之前,西伯利亞地區沒有專門的機構來解決民族問題。民族司建立后采取的一系列旨在實現各民族平等的政策,激發了當地民眾的革命熱情,在蘇維埃政權建立和鞏固的歷史進程中發揮了積極作用。當時,民族司針對歷史遷移過來的少數民族和原住少數民族,建立了分工明確的分局,即西方局和原住局。
民族司西方局通過實行無黨派代表會議制,出版宣傳物和進行宣講,調整戰俘遣返問題,以及讓他們參與鄉村經濟生產等方式來改善遷移來的少數民族的生活狀況和社會地位。這樣,被遷移而來的少數民族的社會、文化、生活狀況都發生了巨大變化,隨之而來的是他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得到加強。
原住局采取直接物資援助的方式幫助原住民,吸收他們參與蘇維埃國家建設,并極力促進他們生活條件的改善。例如,雅庫特局采取一些必要舉措來滿足雅庫特人從事漁獵活動的器材需求等;戈爾諾一阿爾泰局在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的幫助下,對阿爾泰地區部分居民進行了免費醫療檢查,以及超配額發放肥皂等。
須指出的是,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在改善少數民族社會、文化、生活狀況方面確實做出了巨大貢獻。同時,從各個民族局采取的有針對性舉措可以看出,當時對來自西方(包括歐洲部分)的少數民族采取的政策是相對保守的,對他們社會作用的發揮并不太看重,這使得西伯利亞地區少數民族之間在社會、文化、生活等方面也存在著不同層次的差別,不利于各民族之間的團結。
三、西伯利亞少數民族民族意識的覺醒
西伯利亞革命委員會不僅在改善西伯利亞地區少數民族生活狀況方面采取了相應舉措,而且在發展少數民族地區經濟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使得少數民族地區經濟得到發展,民眾的地位在社會生產中得到認可,同時他們的思想認識和社會責任感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提高。說到這里,有幾種民眾參與社會實踐的形式不能不提:農民聯合會、農民會議和西伯利亞非俄羅斯族居民代表會議。這幾種形式表現出,西伯利亞少數民族民眾逐步覺醒的過程,體現了各少數民族民族意識的逐步增強。
農民聯合會:1917年3月召開的第一屆全俄農民聯合會代表大會,在建立中央和地方農民聯合會組織方面起到決定性作用。托木斯克省和阿爾泰省縣、鄉級農民聯合會在同年6—7月間建立起來,其他地方的農民聯合會也在8—9月間建立起來。農民聯合會通過發動農民運動來對抗舊警察和地方官吏。應該說,當時的農民聯合會受社會革命黨人的影響比較大,雖然提出了一些利益訴求,但是農民運動發展的方向仍然局限于對舊勢力的反抗。
農民會議:農民會議是對勞動人民進行政治教育的最好課堂,它能反映出勞動人民的認知和情緒。分析西伯利亞地區省、縣級農民會議的實踐,能夠有力反駁俄羅斯資產階級歷史觀,即認為在農村蘇維埃政權建立過程中士兵沖在最前沿。
十月革命期間,西伯利亞地區各省、縣建立的農民會議成為當地蘇維埃政權所倚重的力量,各族人民成為歷史的真正推動力。例如,卡緬斯克農民委員會在1917年12月29日至1918年1月6日召開第四次大會,討論了當前國家形勢,并決定擁護建立勞動人民政權。此時,勞動人民的思想意識中已經不再是只有單純的反抗,他們有了自己的政治選擇。
非俄羅斯族居民代表會議:1921年2月,在鄂木斯克召開了西伯利亞非俄羅斯族居民代表會議,其中包括北方的一些部落的代表。該居民代表會議有代表23人,其中布里亞特族5人,吉爾吉斯族、韃靼族和楚瓦什族各3人,阿爾泰族和雅庫特族各2人,波蘭人和愛沙尼亞人各1人。一些民族的代表沒能參加該會議,是由當時交通、通訊條件非常不好以及一些代表在途中病倒等狀況導致的。這次會議指出,蘇維埃政府不應該只維護俄羅斯族的利益,還應維護其他民族勞動人民的利益。會議的議題非常廣泛,幾乎涵蓋了西伯利亞原住民族經濟和文化等方面的所有問題。《蘇維埃西伯利亞報》在此次會議召開前夕報道稱:這是“西伯利亞異族人”為了獲取統治權而首次聚集在這里,討論自己的需求和其他亟待解決的問題。
綜上所述,十月革命前后,布爾什維克黨組織在西伯利亞地區民族問題、民族政策方面的實踐,使當地少數民族逐漸覺醒,最終匯入革命的洪流,成為蘇維埃政權在西伯利亞地區得以確立和鞏固的堅實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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