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坦卡蒙的DNA研究尼羅河畔生與死

文 圖/李默默

圖坦卡蒙的DNA研究尼羅河畔生與死

文 圖/李默默

“帝王谷”位于尼羅河西岸沙漠峽谷間，古埃及歷史上著名的少年法老圖坦卡蒙和他的家族成員長眠于此。

古埃及在人們心中充滿了謎，無論是其歷史、人物、文化還是其建筑都神秘莫測，給人們留下了廣闊的想象空間和研究領域。

驚現法老王陵墓

在埃及首都開羅城南700多公里的尼羅河西岸庫爾恩山（Al-Qurn）之中，埋葬著古埃及新王國時期十八到二十王朝的30多個法老以及一些貴族、法老的妃子和子女，因而被稱為“帝王 谷 ”（Valley of the Kings）。1922年，英國考古學家霍華德·卡特（Howard Carter）在“帝王谷”內發現了距今3000多年的十八王朝法老圖坦卡蒙（Tutankhamun）的陵墓。圖坦卡蒙是著名的阿蒙普特四世（埃赫那吞）之子。他的陵墓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最完整的、最有價值的古埃及法老陵墓。圖坦卡蒙登基時僅9歲，娶了他的姐姐埃赫森娜蒙（Ankhesenamun），19歲時便去世了。他本名為“圖坦卡吞”（Tutankhaten），意思是“阿吞的形象”，后改名為“圖坦卡蒙”，意思是“阿蒙的形象”，說明他的信仰從崇拜阿吞神（Aten）轉向崇拜阿蒙神（Amun）。圖坦卡蒙并不是古埃及歷史上功績最為卓著的法老，但卻是今天大眾視野中最為著名的埃及法老王。人們對他最多的印象，莫過于那張獨具一格的黃金面具。

圖坦卡蒙復原像

1922年，圖坦卡蒙墓被首次打開

圖坦卡蒙的黃金棺材

圖坦卡蒙的陵墓被打開之后，人們終于可以了解到古埃及法老的葬制是如何的：整座墓由前室、墓室、耳室及庫室組成。除墓室外，所有地方都放滿了家具、器皿、箱匣等各類器物，其中還有墓主人的寶庫。墓中的每件器物，都以金銀珠玉裝飾而成。在墓室中還發現了兩尊真人大小的烏木鍍金雕像，有學者認為這就是圖坦卡蒙的形象。這兩尊雕像生動逼真、栩栩如生，充分反映了古埃及藝術家們高超的技術和豐富的想象力。在8年的挖掘過程中，考古學家在墓中發現了2000多件文物，墓中奇珍異寶非常豐富。

圖坦卡蒙身世之謎

2008年，埃及考古學家扎西·哈瓦斯（Zahi Hawass）開始對圖坦卡蒙身世進行研究，他希望從相關木乃伊上提取DNA，來弄清這位少年法老的身世及其過早離世的原因。

帝王谷

扎西·哈瓦斯的團隊利用DNA 檢測技術對圖坦卡蒙本人以及長期以來一直被疑為其近親的10 具十八王朝王室人員的木乃伊進行檢測，此前這10 具木乃伊中只有3 具的身份被確定，分別是阿蒙霍特普三世（Amenhotep III）、 提 耶王后（Tiye）的父親尤亞（Yuya）和母親圖 玉（Tuyu）。 用取自這些木乃伊骨骼中的DNA 樣本，為圖坦卡蒙創建了五代族譜。通過調查Y 染色體中的共享序列，辨別出圖坦卡蒙的男性祖先群；再通過找尋特定男女（夫婦）的DNA混合跡象，從而確定木乃伊之間的直系親屬關系。DNA 檢測證明，阿蒙霍特普三世是圖坦卡蒙的祖父，他在位37年期間古埃及空前繁榮，王國版圖北及幼發拉底河，南至尼羅河第四大瀑布。DNA 檢測還初步顯示，隨葬圖坦卡蒙的兩個流產胎兒其實是他和妻子埃赫森娜蒙王后所生的女兒。1932年經解剖學家確認，其中一名女嬰在母親子宮內待了5個月便夭折了。一具被叫做“老婦人”的木乃伊經DNA 檢測證明是提耶王后，即圖坦卡蒙的祖母、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妻子。另一具被叫做“年輕女士”的木乃伊則是圖坦卡蒙的生母。過去曾認為圖坦卡蒙的母親是阿蒙普特四世的王后娜芙蒂蒂，后者以一座偶像般的胸像而聞名。但DNA研究證實，圖坦卡蒙的生母也是阿蒙霍特普三世和提耶王后親生，是法老阿蒙普特四世的親妹妹，即圖坦卡蒙是親生兄妹所生。

扎西·哈瓦斯 埃及考古學家，1947年5月28日出生于埃及杜姆亞特，在埃及與美國兩地研修考古學，1987年獲得賓夕法尼亞大學埃及古物學的博士學位。從1988年起，他就開始教授埃及的考古學、歷史與文化，被認為是埃及木乃伊考古學界的泰斗級人物。著有《圖坦卡蒙的黃金時期》（The Golden Age of Tutankhamun）、 《古埃及的皇家陵墓》（Royal Tombs of Ancient Egypt）、《法老的詛咒：我的冒險與木乃伊》（The Curse of the Pharoahs: My Adventures with Mummies）等。

科技手段助推死因

圖坦卡蒙究竟因何死亡？生父與生母的兄妹繁殖對他的健康是否也有影響？這個問題長期以來一直是考古學界猜測的焦點。

扎西·哈瓦斯

對圖坦卡蒙的再一次研究

娜芙蒂蒂王后胸像

一塊從阿瑪爾納遺址發掘出土的石灰巖石柱上的雕刻畫面顯示，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與妻子娜芙蒂蒂，以及他們的女兒們正沐浴在阿吞神的光芒中。大女兒梅麗塔頓（Meritaten）站在他們中間；二女兒梅克塔頓（Meketaten）頑皮地站在母親的膝蓋上；三女兒埃赫森帕頓（Ankhenspaaten）坐在母親的膝蓋上，后來她嫁給了圖坦卡蒙并改名為埃赫森娜蒙。

自發現以來，圖坦卡蒙木乃伊已在1968、1978和2005 年數次接受X 射線檢測。1968 年的檢測發現，圖坦卡蒙頭顱背部下側有明顯創傷，研究者認為可能源自事故，但也有人認為這是謀殺的證據。事實上，直到現在仍有創傷學家堅信這個傷痕不可能是自然原因造成的。他們指出，圖坦卡蒙的頭骨肯定受過傷，因為潑在他頭骨上的樹脂明顯多于常用量，這多半是為了掩蓋傷口的臭味。另外，他的頸部包裹著只在春天才開的花，這說明他是在春季被制作成木乃伊的，而制作木乃伊要花3～4 個月時間，所以可推斷他死于12 月或1 月，這正是狩獵季節。也有人認為圖坦卡蒙不一定是頭部被擊傷而死，他也有可能是在被人推下馬車時頭部受傷致死的，但這仍屬于謀殺。不過，對圖坦卡蒙頭骨“傷痕區”進行的鈣化檢測表明，他在受傷后至少還活了幾個月。2005 年進行的X 射線檢測否定了圖坦卡蒙被擊傷頭骨致死或死于謀殺的說法。2005年的檢測表明，圖坦卡蒙在死前數天左腿骨斷裂，形成的骨疽可能最終加速了他的死亡。進一步檢測，嚴重的腿骨斷裂很可能是因為從一定高度墜落所引起的，所以從馬車上墜下的可能性的確存在。

哈瓦斯考古團隊對圖坦卡蒙木乃伊進行了CT掃描，檢測證明，在圖坦卡蒙生前，其左腳因骨組織壞死（即骨疽）而導致畸形，這一定給他造成了很大的痛苦，根據陵墓中發現的大量手杖我們也可以推測，這次的受傷逼得他要靠拐杖走路。不過，骨疽并不是他的致死原因。這一次在圖坦卡蒙體內發現了由蚊子攜帶的、會造成瘧疾的寄生菌，這也是瘧疾這種疾病最古老的遺傳證據。由于圖坦卡蒙體內的瘧疾菌株不只一種，可以推斷他一生中曾多次感染瘧疾，其中包括能致命的熱帶瘧疾。據此推測，瘧疾很可能削弱了圖坦卡蒙的免疫能力，同時之前所受的腿傷非常嚴重，因為骨骼沒有愈合，骨組織開始死亡，這很可能使年輕的圖坦卡蒙日漸衰弱且容易被感染，最終在一陣嚴重的瘧疾發作中斃命。而在此之前，圖坦卡蒙的死因被推測為狩獵事故、謀殺、血液感染、頭部受傷和中毒等。

阿布辛拜勒（Abu Simbel）巖窟廟

圖坦卡蒙送葬帝王谷的情景示意

恒溫箱中的圖坦卡蒙法老

展覽中的圖坦卡蒙隨葬金俑（復制品）

圖坦卡蒙身上的裝飾

雖然現在比較科學地確定了圖坦卡蒙的死因，但也只是一個大方向而已，或者說只是一種可信度較高的推論，仍算不上是他的確切死亡原因。早在20世紀20 年代，霍華德·卡特率領的考古小組就檢驗過這具木乃伊，不過卡特等人當時的興趣是獲取木乃伊身上的珠寶首飾及護身符。這些東西常常被防腐樹脂緊緊地粘在木乃伊上，為了把它們取下來，卡特等人竟然將木乃伊肢解：雙臂和雙腿被割下來，軀體被一分為二，頭顱也被割了下來。為了摘取那具舉世聞名的圖坦卡蒙金面具，卡特等人甚至使用了燒紅的刀具。

圖坦卡蒙如今仍躺在自己位于國王谷的墓中。2007 年11 月4 日，在被卡特發現85 年之后，這位少年法老的由亞麻包裹著的木乃伊在他自己位于盧克索的陵墓中被公開展出。為了防止濕熱加速其腐爛，木乃伊已被移出原來的金棺，放進了溫控玻璃箱中。

（作者為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產研究所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