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中部農民對農業水污染的認知

［墨西哥］ R.P.埃斯佩霍 等

1 概述

農業和畜牧業是水資源非點源(NPS)污染的主要來源。事實上，農業活動對非點源污染的作用較大，因為農業耕作中使用的農藥和化肥導致土壤和水中的磷酸鹽和硝酸鹽量增加。盡管針對這個問題已有充分的證據，但是焦點在于如何處理農業非點源污染。

非點源污染控制最佳政策的實施需要較高的信息、交易和執行成本，而這些在實際中很少應用。政府側重于自愿遵守規劃，包括公眾勸導和技術援助，以鼓勵綠色技術或可持續的農作方法。這種規劃的案例有美國的最佳管理實踐(BMPS)規劃和歐洲的農業環境措施(AEMS)規劃。

與此相反，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缺乏應對非點源污染問題的農業環境政策。因此，水體污染控制自愿性規劃不像工業化國家那樣普遍。

已有文獻記載，正在制定一些有效的農業環境保護措施，如自愿規劃，表明規劃實施前后，知道農民的看法和態度，認為更深入地了解農民的認知是農業環境政策分析中幾個主要的新興研究課題之一。因此，為了處理發展中國家的非點源污染問題，分析農民對水質問題和農業環境政策潛在的認知最為重要，例如自愿規劃。所以，本文的目標是:

(1)在任何農業環境措施實施之前，評估農民對水質和自愿性規劃的認知;

(2)根據對墨西哥中部的案例研究，確定農民之間的這些觀念是否存在差異。

2 對農業環境項目的接受程度

農民對自愿規劃的參與取決于其行為，盡管他們對此達成了一致意見，但是影響他們作出決定的認識還存在差異。一般情況下，使農民接受農業環境措施的因素包括:

(1)對環境問題的認識和關注直接影響農場的生產力;農民擁有的土地意識或環境管理也會對農業環境措施的接受產生影響。

(2)獲取信息源、信貸和培訓以及非農業的額外收入。

(3)公共和私人的交易成本對成功的農業環境項目來說均是一個重要的問題。例如，農民接受的一些項目增加了成本，減少了技術努力，能清楚地認識到其利益所在。

與此相反，除了其他因素之外，默默地參與農業環境項目的原因如下:

(1)對實施新的農業環境實踐潛在風險、高成本或困難技術的看法。

(2)不信任政府官員，懷疑水質指標。

(3)擁有土地的農民比租用土地的農民更不愿意采取新的實踐。

一些研究指出，關于接受或者參與實施農業環境措施，存在著規模大小的差異。一方面，小型農戶愿意采用可持續的做法。另一方面，研究發現小型農戶比大型農戶更不愿意參與農業環境項目，這種差異具有重要的政策含義。

例如，污染控制的復雜性(和交易成本)隨著空間尺度和污染源的性質而增加。如果采用一個命令和管制方法控制農戶，則控制許多小型農戶比控制少許大型農戶的執行成本高。但是，如果采取自愿的方式，許多農民向當局者支付的金額可能是巨大的。

本研究檢驗了這個假設，即農民對水質問題的認識。結果表明，其接受潛在的環境措施取決于農田的規模。

3 方法

本文的研究區域是011灌區(ID－11)，該灌區位于墨西哥中部萊爾馬河流域瓜納華托州，是該國一個最重要的農業區域之一。ID－11灌區面積約為10萬ha(占瓜納華托州種植面積的48%)，有超過22000位農民在這11個灌區模塊上耕作，農作物有兩個作物周期:秋季－冬季(A－W)和春季－夏季(S－S)。

農業用水占總取水量的78%，隨著工業的快速發展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越來越多的污水排入萊爾馬河及其支流，導致其成為墨西哥污染最嚴重的河流之一。灌區用水55%來自于水庫，35%來自于水井，其余的直接從河流中提取。

與墨西哥國其他一些地方一樣，灌區內土地高度分散。ID－51灌區用戶土地平均擁有量最大，為44 hm2/戶;ID－56灌區用戶土地平均擁有量最小，不足1 hm2/戶;用戶土地占有量總平均值約為4 hm2/戶，其中 80%的農民擁有土地 0.1～5 hm2，13%的農民擁有5.0～11.0 hm2，剩余7%的農民擁有超過11.0 hm2的土地。

墨西哥大部分灌區用戶土地占有量小于10.0 hm2/戶，所以，考慮將ID－11作為墨西哥的一個典型灌區。

實地考察之前，墨西哥水資源委員會利用Arc View GIS 3.2軟件向農民提供了官方注冊。

利用這個數據庫，選擇了7個位于萊爾馬河畔的灌溉模塊，灌溉面積約占ID－11總面積的72%，農戶占ID－11總農戶的69%。

為了確定代表性樣本的規模，于2007年11月在人力和財力的約束下，進行了初步實地調查。將已選模塊的用戶分為三類:小型、中型和大型生產者。根據土地的大小、農作物和灌溉系統(自流灌溉或者井灌)的類型，選擇農作物具有兩種周期的模塊作為代表性樣本。

該問卷調查收集了2007～2008年秋季—冬季和2008年春季—夏季兩個周期期間的農業實踐。2008年6～12月進行了實地考察，獲得了145份調查問卷的答復。此外，對模塊的工作人員和瓜納華托州水資源委員會、國家農業發展部門以及農業基金會(FIRA)的官員進行了半結構式的訪談。

利用李克特量表評價農民對水質和農業實踐的認識，李克特量表是一種心理反應量表，具有6個李克特選項。李克特量表或李克特式的方法經常被用于評價農民對有關農業環境項目的認知和看法。雖然該方法是一個半定性的方法，但是從受訪者中獲得的調查分數可用于假設檢驗。

李克特量表中共包括6個選項，其中涉及到水質認知、污染源認知和農業環境政策認知的均有兩種選型，問卷版式如下。

您如何看待下列說法?(1～5，“1”表示不同意;“5”表示非常同意)。

N1:灌溉用水水質是最優或者是能夠滿足生產要求。

N2:萊爾馬河流域其他用水戶的問題是水質。

N3:農業是萊爾馬河流域水污染的主要來源。

N4:其他活動比農業造成更多的水污染。

N5:我愿意以自愿的方式減少農藥和化肥的使用。

N6:政府基金應支持改變農業實踐。

李克特量表法首先假設除了其他因素之外，對水質和環境政策的認知依賴于農田規模大小，為了檢驗這一假設，按種植區域將被訪農民分成3組。

利用所有樣本(19.69 hm2)的標準偏差，將農田分為3類。刪除回復不完整的問卷，結果共剩下121份問卷，其中小型農戶90份，中型農戶17份，大型農戶14份。2008年6～12月，ID－11灌區問卷調查中農田規模的分類見表1。

表12008年6～12月ID－11灌區問卷調查中農田規模的分類

利用方差分析(ANOVA)評價3種不同規模農戶(S表示小型農戶，M表示中型農戶，L表示大型農戶)之間的差異，原假設如下。

HA:其他方面

決策準則是指:如果F值(表中的)＞F值(觀測的)，則原假設H0不成立。

換句話說，如p≥0.05，則各農戶的均值存在著顯著的差異。

4 結果

根據調查問卷的答復、半結構式訪談和實地考察，可以歸納總結如下。

(1)男性人口。97%的問卷回復者是男人。

(2)土地高度分散。每個用戶擁有的土地面積范圍為 2.9 ～6.6 hm2。

(3)土地使用權。預估的土地租賃達到了ID－11總面積的60%。

(4)教育水平低。10%的農民表示他們沒有受過任何教育，38%的農民沒有完成小學教育，17%的農民沒有完成高中教育。

(5)老年人口。平均年齡為53歲，沒有接受過教育的農民中有一半年齡超過了59歲。

(6)水資源和農藥的過度使用非常普遍，尤其是在小規模生產者和小麥生產者中。

(7)35%的大型農戶接受教育的程度達到了專業要求，而59%的小型農戶只接受過基本的或不完整的小學教育。

大約有25%的農民，尤其是大型農戶和中型農戶，聲明他們進行少耕、免耕以及保護性耕作。小型農戶很難實行這些耕作技術，主要是由于缺乏足夠的機械。

25%的農民將廢棄的農藥包裝盒未經處理就扔掉，38%的農民把它燒掉，僅有9%的農民把它扔進特殊的容器。

25%的受訪者報告健康問題(如住院治療、惡心、頭暈、嘔吐和頭痛)與頻繁的使用農藥有關。

所使用的技術是“綠色革命”類型。雖然這些技術早在40a以前就已經實施，但是農民仍然沒有正確使用。事實上，只有6%的受訪農民表示他們已接受了農藥使用、雜草控制、農用化學品應用和病蟲害防治的培訓。

不同規模農戶對水質、污染源和農業環境政策認知的李克特評分結果見表2。

表2 每個農田規模組的平均李克特分數

表3顯示了提交給農民的李克特量表方差分析結果。由表可知，問卷調查中涉及到對水質、污染源和農業環境政策項目認知的6個問題，顯著性均大于臨界值0.05，因此，原假設均不成立。結果表明，根據農民種植面積的大小，農民對水質和環境措施的認知是有差異的。

在所有的問卷答案中，除了問題(1)和問題(6)之外，農田規模越大，得分越高;問題(1)在中型農戶中得分最高，而問題(6)是農田規模越大，得分越低。

表3 李克特量表項目的方差分析結果

5 討論

5.1 對水質的認知

研究表明，瓜納華托州人均水資源利用量從1950年的2800 L/(人·d)減少到20世紀90年代末的800 L/(人·d)，但是在這一時期開采井的數量卻從2000口增加到16000口。致使地平面一直在持續下降。

盡管如此，研究發現，農民并不關心環境問題和農業灌溉的水質問題。2008年科瑞艾特等人證實，在發展中國家和工業化國家這是很正常的。事實上，世界上總灌溉面積的3/4位于發展中國家，其中約10%的灌溉面積利用廢水進行灌溉。

盡管農民知道灌溉用水對水質的要求不高，但是他們沒有考慮到無論是對于他們，還是對其他用水戶，萊爾馬河的水質都是一個嚴重的環境問題。在許多情況下，他們甚至沒意識到潛在的健康危害，主要體現在處理農藥或利用廢水灌溉的農產品時。已有很多文獻記載，農民表示他們關注農業生產造成的環境問題，例如農藥、化肥、硝酸鹽的淋失以及水質的退化。

本項研究比較了不同研究機構和資助機構的研究成果，小麥和玉米的小型生產者過度使用農藥的比例分別為37%和17%，而大型生產者過度使用農藥的比例分別為16%和18%。

農民沒有意識到環境影響的一個重要因素是由于信息的不完整。因此，越復雜的問題，越不容易觀察得到，如淋失、土壤侵蝕、養分流失或生物多樣性的喪失，除非損害加劇，否則農民完全沒有意識到環境問題。

發展中國家的人民即使知道環境問題，但是為了生存也會優先考慮經濟活動而不是環境保護措施，因為他們不了解環境造成的后果，或者是因為他們不良的社會組織不利于處理任何水資源問題。

關于污染源的看法，DR－11區域的農民認為農業不是非點源污染的主要來源，而其他活動造成了更嚴重的污染。根據巴爾內斯等人的研究，這在農民中也是一個常見的結果，因為他們似乎經常不愿承擔責任，經常指責其他活動造成環境退化。

承擔責任或意識到自己對環境造成的損害是與這些問題的看法密切相關的。事實上，當農民們意識到環境方面的問題時，他們就更容易采納農業環境項目。

在調查中，受過更多教育的農民表示，他們將采納或者實際上已經采取了一定的可持續做法，但是他們仍然拒絕承擔任何水污染的責任。一個相關的問題是機構設置，這樣能夠促進大型農戶之間的創新活動。

例如，墨西哥政府(現代化灌溉項目)的財政補助適用于大型開發，并且有實施新的做法的技術能力，如滴灌。與此相反，墨西哥的小型農戶缺乏資金、缺乏教育。盡管瓜納華托州技術環境標準的第005條已經禁止焚燒農作物副產品，但是這種現象在該地區廣泛出現。

在研究中，6%的生產者承認他們焚燒農作物。他們中的大多數是小型農戶，缺乏必要的耕作機械，如免耕。此外，與大型農戶相比更加難以達到城市地區政府官員的要求。因此，墨西哥小型農戶自愿地采取環保措施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計。

事實上，自愿協議的缺點是他們在短期內不直接改變污染者的行為，跟法國和加利福尼亞州的情況相同。與此相反，當與經濟激勵制度相結合時，自愿協議可能會達到理想的效果。

實際上，農民為尋求利潤，除非自愿協議隱含著盈余收入，否則很少考慮環境友好的做法。以墨西哥為例，將農業政策分布于59個項目中，其中只有5個對應于環境領域，2個強制性的廢水排放標準僅適用于點排放。到目前為止，墨西哥環境管理的自愿協議中，沒有一個是為了直接改善水質惡化狀況。這些項目只對小部分農業用地起作用，只有少數生產者受益，所以他們的影響是有限的。

5.2 農田大小對農業環境政策的影響

盡管在農民對農業環境實踐態度的實證分析中，認為農田規模是一個重要因素，但是還有一些其他的研究認為，農田規模與之呈負相關或無統計學意義。然而，分析農民的開發規模是與控制非點源污染息息相關的，因為這里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如何有效地使用財政資源，以減輕水資源障礙。

為了實施扶貧項目，在發展中國家和轉型經濟體中處理水污染的方法是重點關注污染大戶，這是減少大型農田造成污染的一種成本效益方法。

例如，有專家建議提高對環境的認知首先要針對大型農戶，因為有些地區的農民對環境問題有一個更高的認知，在墨西哥中部ID－11研究中發現了類似的結果。至于小型農戶，安納科普洛斯等人認為，政府應該以某種方式鼓勵他們參與農業環境項目。

如上所述，如果自愿規劃的接受程度取決于農戶的規模，那么為了一個高效的農業環境政策，在項目設計時，應將愿意參與的小型農戶和愿意參與的大型農戶區分開來。因此，根據較低的逆向選擇問題，應降低大量的交易成本。

研究表明，實際上成功實施減少水污染的農業實踐，成本是關鍵因素，因為農業環境交易成本是由農民和當局共同承擔的。

在轉型經濟體中，根據農戶的規模分析農民對環境問題的態度極為重要，只有少數大型農戶比許多小型農戶更愿意采用自愿規劃，小型農戶愿意規避風險，而不愿改變農業實踐。

以墨西哥為例，生產蔬菜和水果的大型農戶為了出口商品必須遵守美國的質量法規，該法規是可持續發展的一種激勵制度。因此，規模較大的生產者或許更像他們在歐洲或北美的同行們，而規模較小的生產者則像其他小鄉村的農民。因此，將是否愿意采納自愿規劃的生產者區分開來，可以減少逆向選擇問題，且會產生一個更具成本效益的農業環境政策。

盡管有人認為提高小型農戶的用水水質，經濟激勵機制與命令控制方法相比，更節約成本，與自愿規劃相比，也是更加有效。但是必須要謹慎，因為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農業實踐的多樣性、生產者的類型和農作物等因素，使市場分析和農業環境政策難以與發達國家的相比。事實上，在點源污染的情況下，應該根據當地的具體條件制定政策工具。

最后，對新興經濟體開展進一步的研究，是評估決策行為和接受農業環境項目的意愿，以及根據不同經濟背景下農田的規模，來評價其邊際環境的損害。

應當明確表示，在自愿的基礎上，愿意依據農田規模減少農藥、化肥和水資源的使用量。但是，農田規模的劃分不明確，而且在目前的研究中，有其他跡象顯示，小型農戶(相比中型和大型農戶而言)比大型農戶更不愿意采用可持續的做法。因此，轉型和發展中經濟體差異化的農業環境政策，可能會更有效地處理非點源污染。同時進一步研究水質，分別評估大型農戶和小型農戶對環境的影響，并將兩者造成的影響進行比較。

6 結論

農業水污染是墨西哥的一個主要問題，因為農業用水占總取水量的78%。墨西哥農業逐步走向多樣化，為20%以上的農業人口提供收入。

除其他因素之外，農戶對水質下降的認知不夠也是農業水污染的原因之一。其常規的農業實踐包括:對經濟價值低的作物過度使用水、化肥和農藥;農業用地中沒有休耕地;燃燒農作物的副產品。

農業水污染也是被誤導的政府干預的結果。公共政策沒有根據生產者的規模而區分開來。補貼助長了水資源和農藥的過度使用，導致整個灌區零成本的污染狀況。

農業實踐和農戶的認知都涉及到農田規模的大小:大型農戶以出口為導向，比小型農戶資本化程度和文化程度高，實施著更加可持續的做法。中小型農戶文化程度低，缺乏正確使用“綠色革命”投入的技能。因此，采用不同的農業環境政策處理非點源污染，可能會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