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歌手

宋清平

如果將來有時間，我希望能夠用一本書的篇幅來寫她，書名就叫“她是歌手”。名字平凡，但是內容馨香，一如她本人。

她叫胡琦梅，曾獲全國首屆“神州唱響”高校師生聲樂展演賽教師美聲組銀獎、第七屆金鐘獎聲樂比賽湖南賽區一等獎、第十四屆CCTV青歌賽湖南賽區銀獎、第一屆國際歌劇比賽中國大陸選拔賽金獎、湖南“美好愿景”杯聲樂賽金獎。

她現在的身份是湖南涉外經濟學院音樂學院副教授、永輝藝術培訓學校教學督導。這些頭銜安在她身上，似乎與她有些遙遠。因為你看她的眉，淡如遠山；她的眼，清如秋水；她的唇，不點自紅；她的笑，一如窗外融融的早春暖陽，是不需言語的萬種風情。但是細思之下會發現，這些頭銜的核心——音樂，那些能于一瞬間攝人心魄的音符，正是她。

像很多具有鄉土觀念的中國人一樣，雖然故鄉已在身后，但是情結在心中。所以張口之后，我便得知，她的故鄉是湖南茶陵，那片以鐵牛為圖騰的土地。她的音樂源頭是父親。他是名礦工，幽深的鐵礦隧道是無與倫比的擴音器。他在里面大聲唱歌。她把這種歌聲融入生命，在高考志愿上義無反顧地填上音樂專業。從此，她像一滴水，匯入音樂的海洋。

她選擇了專攻美聲唱法，只希望像她的偶像——世界三大歌王之一的高音歌唱家卡雷拉斯，用無邊無際的人聲樂器來演奏靈魂深處的音樂。她的嗓音條件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她來自鐵牛的故鄉呀，堅持，堅持，再堅持，早已融入她的血脈。她看《第五元素》這部電影，聽到那歌劇片段里比絲綢還光滑的人聲中竟然加入了節奏強烈的電聲。這讓埋頭于專業的她豁然開朗：任何一種音樂元素都不是單獨存在，而是與其他元素融為一體的，就像世界上任何一種文化得以傳承，都是因為其不斷地與其他文化融合，從而有了生生不息的生命力一樣。自此，她的音樂思維馳騁世界、秣馬宇宙，所有人為的坎在她的面前都消弭于無形，她的演唱之路由此風生水起。

大學畢業后，正值改革開放的浪潮洶涌，陶冶心靈的藝術相較具有直接感官刺激的金錢，成了中看不中用的陽春白雪。許多原來比她先天條件好的同學都放棄繼續學習，她卻選擇攻讀藝術碩士學位，向音樂高峰攀登。當各種獎項撲面而來、贊嘆聲四起時，她的眼眸卻波瀾不興：“掌聲和鮮花只能代表我在某一個階段的成績，如果躺在上面不動，就會后退。學習就是一個不進則退的過程。”

觀看不知何人拍的有關她的學習視頻，我慚愧得要死。時任湖南涉外經濟學院音樂系系主任的她理應是學生心目中的權威。可是你看她竟然站在湖南大劇院的舞臺上，當著所有人的面，滿臉謙遜地接受男高音歌唱家魏松的指導，一個音、幾個音地練，不到位又重來，一縷氣息的變化都要練上四五遍。唱完，還朝老師深深地鞠躬，把對音樂的虔誠表露無遺。

她用一顆不那么在乎面子、榮譽和地位的心告訴學生，所謂的權威只是幻象，用心歌唱才是王道。“命運通過失敗指出要走的路，所以說挫折沒什么大不了的，堅持一下，就過去了。”站在永輝藝術培訓學校的聲樂課堂上，她對練聲不順利的學生如是說。她舉起一個塑料瓶子，教學生呼吸：“就像你拿這個瓶子去河里裝水，你得拿手壓一下，水才會更快進來。”一個小女子的智慧，在下面那一張張豁然開朗的臉上顯露無遺，這像不像她的人生？不斷地往自己嬌小的身體里裝入知識，不顧眾聲喧嘩，只管執著前行。

她的名字里著一“梅”字，所以用林逋的詠梅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來形容她的神韻，不知夠不夠十分之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