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尊嚴的懲罰

龐啟帆

肯普·貝特曼與妻子離婚了，五歲的女兒安妮歸他撫養。雖然安妮年齡尚小，但貝特曼已經與她探討有關人的品質的問題。經過多次探討后，父女倆共同認為：誠實、善良、勇于承擔責任就是一個人的最寶貴的品質。

那天，安妮將幼兒園的拼圖偷偷帶回家，并撒謊說是好朋友杰克給她的。在了解事情的真相后，貝特曼讓安妮將拼圖退回幼兒園并向老師道歉，然后他平靜地帶安妮回家。安妮明白，撒了謊就要接受懲罰，因為她已經違反了誠實的原則，她不能再喪失勇于承擔責任的勇氣。爸爸給了她三個選擇：1.一周內不能吃冰淇淋；2.取消周日的迪斯尼樂園之行；3.狠揍屁股兩巴掌。

貝特曼給了女兒一分鐘的考慮時間，可安妮只用了5秒鐘就做出了選擇：接受第三種懲罰。女兒的選擇讓貝特曼很為難，他不愿意體罰女兒，可安妮不停地說她絕不放棄美味的冰淇淋以及去迪斯尼樂園游玩的機會，貝特曼只好打電話給前妻，讓她過來當“監刑官”。貝特曼曾和安妮一起觀看電影《勇敢的心》，當劇中人物——蘇格蘭民族英雄威廉·華萊士高昂頭顱走向行刑架，行刑官高喊“請威廉·華萊士先生接受懲罰，但是請行刑人給予他足夠的尊嚴”時，貝特曼提醒女兒注意這個細節并隨后與她進行了討論。最后他們一致決定：將來他們無論誰犯了錯都要心甘情愿接受懲罰，但這個人不能被剝奪尊嚴，他有權利選擇至少一位“監刑官”監督懲罰的過程。

當前妻急匆匆趕來后，安妮坦然地對爸爸說道：“貝特曼先生，你可以用刑了。”貝特曼只好莊重地宣布：“請安妮小姐有尊嚴地接受懲罰。”話音未落，安妮就已經趴在了沙發上。前妻對貝特曼這種民主的教育方式非常認可。貝特曼很高興，也很自豪，可是時間還沒過一周，他就領教了這種民主的威力。

貝特曼是一家報社的編輯總監，他通常在夜里12點以前處理完第二天要見報的稿件，可由于那個星期天陪安妮去迪斯尼樂園游玩，所以那天他一直忙到凌晨3點。

早上8點，鬧鐘響了，貝特曼從被窩里伸出手一把按停鬧鐘，繼續呼呼大睡。早上8點半，穿戴整齊的安妮來到了爸爸的床前，對著爸爸的耳朵喊道：“爸爸，你再不起床，我就趕不上去幼兒園的班車啦！”貝特曼用枕頭蒙住耳朵，說道：“寶貝，讓爸爸再睡10分鐘，待會兒爸爸開車送你去幼兒園。”“好吧，爸爸。我先到廚房喝牛奶，然后在客廳等你。”說完，安妮朝廚房走去。

然而，當貝特曼開著車一路疾馳來到幼兒園，已將近上午10點了。幼兒園園長勞拉女士在安妮面前蹲下來，微笑著問：“安妮，你今天為什么遲到了？”

“是這樣，園長。安妮昨天玩累了，因此今天早上起床遲了，請您原諒她一次。”貝特曼在一旁答道。

“不，爸爸，你在撒謊！我今天早上準時起床了，起床遲的人是你！非常遲！”安妮憤怒地大喊起來，同時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貝特曼的臉漲得通紅，窘迫地站在那里，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最后，他清了清嗓子，尷尬地說道：“非常抱歉，園長，事實的確如安妮所說，都是因為我貪睡才導致了安妮遲到，請您原諒。”然后，他蹲下身擦去女兒的淚水，說：“寶貝，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撒謊。對不起！”

“爸爸，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是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安妮嚴肅地盯著他說道。

“安妮，爸爸沒有忘記。爸爸撒了謊就應該接受懲罰，可是現在……”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安妮豎起兩根手指打斷貝特曼的話，“1.取消禮拜六晚上與你的現任女友辛迪小姐的約會；2.狠揍屁股兩巴掌。”

貝特曼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寶貝，我選擇第二種懲罰。可是，你也知道，你媽媽前天已經出差到加州去了，我缺少一位‘監刑官啊。”貝特曼窘著臉說道，“不如這樣吧，等兒童節到了，爸爸送你一雙你早就想擁有的滑冰鞋。”

“如果安妮不介意的話，我非常樂意擔任本次懲罰的‘監刑官”。園長勞拉女士的聲音突然在貝特曼的身后響起。貝特曼轉身目瞪口呆地看著勞拉女士，半天說不出話來。安妮卻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后朗聲說道：“請貝特曼先生有尊嚴地接受懲罰。”

于是，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星期一的上午，在市中心的一所幼兒園里，擁有新聞學碩士頭銜、現任報社編輯總監的肯普·貝特曼先生，穿著筆挺的西裝，向他年僅5歲的女兒撅起了屁股……

（編輯/張金余 張弘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