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時很溫暖

鄔思瑤

前天做夢，夢見你穿著白襯衫給我們上課，陽光和風揚起你的頭發，暖暖的金色灑在你的身上，還真是帥，纖長的手指在黑板上跳動著，你轉過頭對我們微笑，空氣里都流動著琥珀色的溫暖。

剛見到你的那一天，陽光盛放，那時的你像個不安分的孩子，彎著腰，靠在桌子上玩筆，嘴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仍是穿著白襯衫，陽光在你身上跳動。這幅畫面一直在我心里，現在想起，依然溫暖。

你給我們上的第一節課是冰心的《憶讀書》，你用磁性的聲音問我愛看什么書，我說喜歡看《百年孤獨》。你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畢竟比起其他同學愛看小人書，我成熟得太多太早。現在，我想告訴你，其實那天我只是偷看了姐姐的書，那本書我到現在都沒看懂。謝謝你那天表揚了我，滿足了我那顆小小的虛榮心。

你曾說過，你之所以待在學校是因為學校干凈，于是我覺得你懦弱，知道有一天你紅著眼眶對我們所有人說：“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沒有做完的事情，即使我現在生著病幾天幾夜不睡覺我也要做完，因為你們是我的學生，我不會因為我自己影響到你們。”我抬起頭看到你布滿血絲的眼睛以及蒼白的面孔，第一次感到我錯了，你不是懦夫，你是最勇敢的人。忽然想起許多事，你不顧校長反對堅持給我們辦圣誕晚會，晚會后你一個人彎著腰掃地，卻讓我們先回去。因為我們太調皮，數學老師被我們逼走后，你又要去請其他老師，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讓我們的數學成績回到前第三。那些日子讓我明白，你目光里所有的隱忍與無奈、退讓，都是因為你愛我們。

記得，胖胖的歷史老師說斯大林原先不叫斯大林，那是他自己起的，是最堅硬的鋼鐵的意思，他原先的名字叫索索，意思是柔軟的樹枝。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你不在學校而到外面去闖蕩，一定會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只要你愿意，你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堅硬的一塊鋼鐵。可是你沒有，你留在校園，像一顆最溫暖的泡桐樹用柔軟的樹枝照看我們成長。

你色弱，可我知道你很喜歡畫畫，你只用了兩年時間就達到了別人十多年的水平。你說的時候，像個考了一百分的孩子，滿臉驕傲。你因為眼睛問題不得不放棄畫畫，落寞又有幾人知。

我們快畢業的時候，你結婚了，新娘是什么樣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以前的女朋友像畫里走出來的一樣，長發飄飄，卻因為你從教這個偏僻的地方離你而去。大家都曾為你難過。但今天，看到你臉上揚溢著微笑，我們又為你高興，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不一定是最驚艷的那一個，一定是最溫暖的那一個。

中考前夕，在路上遇見，你笑著對我說：“哎呀，都畢業了，你會不會想我啊？”我抬起頭看見你眉宇間的皺紋，我忍住眼淚說：“會的會的。”你繼續說：“把頭發梳好吧，三年都沒有看到你梳好過，到高中了可不能這樣，要加油了！”我不敢再看他，眼淚止不住地流。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