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

2014-07-17 09:30:50覃太祥

牡丹 2014年6期

覃太祥，土家族，中共黨員，退伍軍人，曾就讀于魯迅文學院創作講習班，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會員，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1990年以筆名木然在吉林《短篇小說》發表處女作《四個箱子》其后在國家和省地級報刊發表長中短篇小說和散文兩百多篇，出版短篇小說集《秋天的訴說》，小說集《生活象流水》上下卷，散文集《蘇馬蕩的杜鵑花》水杉樹系列文化散文《蘇馬蕩的水杉樹》正在出版中。

幸正剛去買煙時，看見大頭華把車停在街道邊后，摟著王青鳳進了情緣旅館，這家旅館是專為打工人夫妻相會時提供住宿而開設的，收費計時。他雖然和王青鳳分手很久了，但見到她還在和大頭華鬼混，心里仍不是滋味。他回到酒桌上，和哥們兒干了幾杯后，就借故退席了。

幸正剛來到街上，清風一吹，頭有些暈糊糊的，口中罵到：“狗日的大頭華，你用權力奪我喜歡的女人，我要搞得你身敗名裂，妻離子散，無落腳之地。”他邊走，邊拿出手機，打開了錄像功能。

大頭華是老板的姐夫，也正因為他是老板姐夫，才升到了幸正剛的上面，做了正廠長。他要錄下大頭華和王青鳳從鐘點房出來的鏡頭，只要把錄像傳給老板，大頭華死定了。

幸正剛來到旅館對面的大排檔里，要了一瓶啤酒和一盤花生米，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不久，發現一輛警用摩托車停在了大頭華的小車旁邊，一個年輕的警察大喊：“誰的車？誰的車？”

見沒人應，那年輕警察就走到車前，開始記錄車號，隨后又拿出一張警告往車門上貼。幸正剛靈機一動，滿口噴著酒氣走出去說：“你小子不就是個警察么？牛什么B呀！你除了會貼警告，會抄車號外，還能干什么？”

警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迅速在罰款通知上寫起來。

幸正剛繼續說：“你嚇誰呀！愛抄就抄吧！大爺我喝酒去了。”

警察見他要走，忙說：“等等?！卑褜懞玫牧P單撕下后遞過來：“你酒喝多了，把車鑰匙給我，明天到交警大隊交了違規停車的罰款后，再開車回來?！?/p>

“鑰匙我不給，罰單我不接，你真牛B，就叫拖車拖走?！?/p>

警察火了：“你真要和我叫板？”

“叫板怎么了，借你兩個膽，你也不敢拖走?！毙艺齽傉f完轉身進了飯館。

警察氣得屁股冒煙，大聲說：“你明天多帶六百元拖車費吧！”說完打電話叫拖車。

幾分鐘后，大頭華的車就被拖走了。幸正剛看著拖車遠去，哈哈大笑起來，隨后躲到大榕樹后面，舉起手機對準了旅館的大門。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大頭華摟著王青鳳，容光煥發地走了出來，從神態上看，二人肯定干得非常開心，非常舒服。他們忘了有一句成語叫“樂極生悲”不信請看：

大頭華可能還沉浸于剛才的銷魂之中吧？直到走到停車的地方，才發現自己的車不見了。容光煥發的臉一下變成了死人的臉，大叫一聲：“我的車呢？我的車呀！……”

大頭華開的本田車，是幸正剛的老板杜林，送給他姐大頭華的老婆杜鵑的生日禮物，大頭華為了顯擺，就在老婆杜鵑回家煮飯，或杜鵑不用車時，就開到廠里去。其實當初杜林買車并不是想送給他姐杜鵑，而是要送給勞動局一位局長的。因為這位局長在每年的《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執行情況大檢查中，對杜林的大利食品公司不給員工買“五保兩險”網開一面，每年給他節省了近百萬元開支。

那位局長嫌車檔次低不要，杜林只好另外買了一輛寶馬送去，正巧不久就是杜鵑的生日，這輛本田就只好送給杜鵑做生日禮物了?，F在被大頭華弄丟了，你們說，他急不急？

夜已深了，王青鳳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面如死人的大頭華說：“你沒車送我，我自己回去晚了，保安是不開門的，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打的先走了?！?/p>

大頭華大聲說：“你滾！你快滾！就是你個騷貨把老子害成這樣的！老子說了還是在倉庫的袋子上搞，你非要來開房，這下好了吧？”

“能在那兒搞我不讓你搞么？那天你搞完后從前門走，姓覃的保安就從包裝部進來了，我才剛把褲子穿好，衣服就沒穿，他看著你的背影說：是你和廠長??！我以為是有人偷米粉呢！幸虧姓覃的保安嘴穩，沒有向你小舅子說，如果被其他保安發現了，我還能在廠里呆下去嗎？”

“滾！快滾！騷貨快滾！”

王青鳳看了大頭華一眼，流著淚走了。

大頭華回家時，杜鵑正在做春夢，被他開門的聲音攪醒后欲火正旺，大頭華一上床就把他往自己身上拉，大頭華因才往王青鳳身子連射了兩炮，哪能再來，杜鵑折騰了半天見沒有反應。火氣就不打一處來，“啪”的就是一耳光，伴著那聲脆響，口中飛出一句：“你他媽的死人啊？陽萎了？十天半月不上老娘，老娘主動一回卻一點反映也沒有！”

真應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那句話，大頭華本來是個吃軟飯的角色，平時就怕杜鵑，以前他和王青鳳不管是在廠里干，還是在外面開房，都要借口值班，在廠里過夜，今天因丟了小車，一時六神無主，糊糊涂涂地回了家，兩個小時內，做出了兩個嚴重損害杜鵑的事，就更加不敢多言了，只好下床跪在杜鵑面前：“我……我……”

“我你媽個頭。是不是在外面搞別的女人了？”

“沒……沒有！是……是我把你的小車搞丟了?！?/p>

“什么！？把老娘的車搞丟了？”杜鵑一下子坐了起來，顧及不了自己還光著身子，下床又是打又是推，大頭華一動也不動，任由杜鵑發泄，杜鵑打累了才停手，大聲問：“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丟的？”

大頭華眼睛一轉，撒謊說：“就是剛才，我因為餓了，出來買夜霄，車停在漢溪路口，忘了關門，買好夜霄后才發現車不見了?！?/p>

“報警沒有？”

“我一時嚇傻了，還沒有！”

“你個傻B！還不快去報警？”杜鵑邊說邊穿衣服。

幸正剛看著大頭華懨懨地離去后，高興地一揚勃子，就把半瓶啤酒倒進了嘴里。然后偏偏倒倒地往廠里走，邊走口中還邊唱著：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大頭華沒來大利食品廠時，幸正剛是廠里的老二，老板杜林是廠長，幸正剛是副廠長。

幸正剛是在大利食品廠辦不下去時，杜林用高薪把他從滿口香食品廠生產廠長的位置上挖過來的。那時，杜林的食品廠不僅成品率低，而且產品送檢，老是不合格，幸正剛來后，很快就把杜林的廠子給救活了，不僅產品送檢合格了，損耗也大大降低了，利潤率一月比一月高。

杜林，我能高薪將幸正剛從滿口香挖過來，別人也能用高薪把他挖走，要想工廠不倒，就得安排人把幸正剛的技術學到手。于是，杜林的姐夫大頭華就跳到了前臺。

因此，杜林在廠子剛走上正軌后，就把他的姐夫大頭華也安排為副廠長，讓他做幸正剛的幫手，以便學到幸正剛的技術，那時的大頭華在公司排第三位。大頭華剛開始對幸正剛言聽計從，三天兩頭請幸正剛出去喝酒，在處理生產上的事務時，他也說：“幸廠長！你告訴一下怎么辦就行了，讓我去吧！”

幸正剛不知是計，如實地教大頭華，幾個月后，大頭華就能熟練地處理生產上的事務了。再不久，杜林就將大利食品廠改為大利食品公司，宣布自己為總經理，大頭華為廠長，幸正剛為生產副廠長，這時候便是幸正剛在公司排第三位了。

警務室值深夜班的是個年輕警察，見杜鵑夫妻走了進來，就問：“二位有什么事？”

杜鵑對大頭華說：“你干的好事，自己說吧！”

大頭華懾懾半天，就是開不了口。警察說：“是來自首的吧？自首好，自首了可以減輕處罰！”

杜鵑說：“你說什么呀！我們是來報案的?！?/p>

“報案？什么案？”警察說著打開電腦錄音系統，拉過報案登記本說：“說吧！”

“我的車丟了！”

endprint

“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車型，車號，顏色，說清楚?！?/p>

大頭華還是吱吱唔唔的，杜鵑就揪了他一把：“你死人呀？快說?！?/p>

大頭華才說：“晚上八點，在人民路路口，我去買煙忘了關門，就被人開走了？”

“晚上八點？！干嗎現在才報案？早干什么去了？！現在幾點了？過了四個多小時了，車早就出了廣東省了。”警察把情況記載下來后說：“回家等著吧！我向局里報告，看能不能找回來！真笨！沒有手機？！看著車被人開走不立即報警?！?/p>

一出警務室的門，杜鵑就狠狠地在大頭華的身上踢了幾腳：“我怎么瞎了眼嫁了你這么個沒出息的東西，自己買不起車，娘家送一輛，你就守不住。我在這里說好，如果車找不回來，你就別再想進我家的門?！倍霹N說著去大頭華口袋里掏出鑰匙，取下了家中大門鑰匙后，自己攔輛出租車走了。大頭華只好去了廠里。

交警把車拉去了三天，不見車主來取，就在電腦上查到了車主杜鵑的電話，打過去就問：“你為什么不來取車？”

杜鵑好高興：“我的車你們幫我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你違章停在人民路12號門前，深夜11點多被我們拖走了，帶上違規停車罰款500元，拖車費600元，保管費600元和證件快來取?！?/p>

杜鵑馬上帶上錢和證件去把車取了回來，路過人民路12 號時，她本能地看了一眼，發現是家旅館，門廳旁有個廣告，“時鐘房！打工夫妻的洞房”。杜鵑把車停下，下車朝門口走去，坐在門口的小姐就問：“小姐是來開房的？呀！你這車三天前不是被交警拖走了嗎？”

杜鵑說：“是被小偷偷開到這里，被交警發現了?！?/p>

“什么呀 ?。坑袀€先生經常開這輛車來我們這里開房?！?/p>

“他一個人？”

“一個人開房干什么？還有一個漂亮的小姐?！?/p>

杜鵑從包里拿出大頭華的照片問：“是這個人嗎？”

“是他！小姐！你也要找他？可他不是我們這里的鴨子，對了，小姐，你沒帶人吧？我們這里有靚仔，要嗎？他們都很棒的?！?/p>

杜鵑氣得血直沖腦門，轉身把車開到了律師事務所。她要把大頭華掃地出門了。在律師事務所辦好離婚訴訟委托事宜后，又開車到了她弟弟的辦公室，她邊開車邊說：“媽的，難怪那天跟我說的是在漢溪路口買宵夜，在警務室又說是在人民路口買煙，原來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用我的錢，開我的車玩女人，本小姐就讓你成為窮光蛋，看你用什么去玩？”

大利食品粉廠近十多天，情況也不好，因為是梅雨季節，米粉的質量很差，自從大頭華當廠長后，幸正剛就不管生產上的事了，濕度大時如何控制米粉的質量，大頭華又沒經歷過，想去問幸正剛，又拉不下臉皮。粉的質量差，客戶投訴多了，有的客戶干脆不來拉大利食品廠的米粉了。

昨天，杜林就召開了主管以上人員參加的會議，要他們馬上把質量控制好。今天，幸正剛就交來一張請假條，請假一個月回家。杜林想：“他這不是明顯地要躲過梅雨季節么？他躲過了，我這米粉廠就完了。”杜林沒批，說等他想好后給答復。打發走幸正剛，杜林正在生氣，杜鵑就來了。

她把大頭華帶女人去開房，違章停車被交警拖走的事說給了杜林。

杜林問：“姐！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這樣的東西，不僅是糊不上墻壁的泥，而且還騙我，我已經起訴離婚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其實，姐早就想和他離婚了?！?/p>

“想好了就離吧！他也確實沒出息。”

“姐要你把他趕他出廠?！?/p>

“好吧！我現在就叫他滾蛋！”

杜鵑還沒出門，杜林就撥通了大頭華的手機說：“你馬上收拾東西走人，從現在起，你不再是大利食品廠的廠長了，也不再是我公司的員工了。”隨后又撥了幸正剛的電話：“從現在起，你就是大利食品廠的廠長。工廠的生產，行政全由你管?！?/p>

“這……！你姐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