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軍
父親老了,滿臉皺紋,四肢變形,頭發(fā)花白,無不顯示著,一個農(nóng)民面對黃土,艱難困苦奮力拼搏的人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父輩們的家常便飯;“面朝黃土背朝天”是父輩們特有的勞動技能。黃土,則是父輩的勞動之本,也是日夜眷戀的親密朋友。就這樣,在古老的黃土地上,父輩們用一雙干裂僵硬的手,一鋤又一鋤地擺弄著希望,一次又一次地挖著后輩生活的樂土。
黃土地上童年的日子單純明澈,帶著清清山風(fēng)的味道,滿山遍野不知名的野花在風(fēng)中搖擺。男孩子們就整天戴一頂破舊的草帽,握一把鐮刀,趕著一群牛羊上山,牧童的短笛吹綠了一片片山坡,也吹紅了姑娘嬌美的面龐。女孩子們整天上山,把一捆一捆的茅草背回家,背彎了脊背,背大了手腳。然后在煤油燈下,把茅草搓成結(jié)實的繩子了拿到街市上去賣,換回一朵朵漂亮的絨線花,戴在頭上,俏麗的容顏在這一刻也綻放成了花。
就在某一天,父輩們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不再是騎在牛背上的那個無憂無慮的牧童。曾經(jīng)單純的日子似乎在這一刻被苦難所代替。因為他們要靠自己的臂膀,撐起一個家。
那時能吃上油條,穿上皮鞋,進(jìn)工廠當(dāng)工人,只是夢想。父輩們沒有進(jìn)入工廠的先天條件。站在大山腳下的黃土地上,他們顯得那樣的矮小和無助。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滿面憔悴的妻子,徘徊、糾結(jié)、無助,幫助他們的只有黃黃的土地,生活的壓力讓他們確實無法用笑顏來面對一張張童真的面孔。
靠山吃山。父輩們義無反顧地上山打石頭,雖然很累,很危險。但他們還是很開心,因為相對于土里刨食來講,那不菲的收人可以換來柴米油鹽,妻子舒展的皺紋,孩子的歡笑,足以抵消一切苦痛。三月的春風(fēng)吹拂著一個個美麗的夢,苦痛里熬出來的一輩人,終于迎來了一份甘甜。
當(dāng)新的一輩人像竹筍一樣拔節(jié)向上的時候,父輩們黝黑的皮膚里會閃現(xiàn)少有的歡樂。如同干樹枝般斑駁的手,拂過孩子細(xì)嫩的臉龐,仿佛那是回不去的過往。
如今,時間的腳步已經(jīng)跨過了那個純真的年代,也把那一段困難剪裁成一段美好的記憶。無論是那些牛背上無憂無慮的日子,還是看著少女頭上絨花發(fā)呆的時節(jié),以及那些在山里打石頭時浮現(xiàn)于眼前的美好畫面,一切都己經(jīng)遠(yuǎn)去,唯一留下的只是他們?yōu)橹畩^斗了一輩子,而終于有了自己幸福的家。
父輩們是平平凡凡的一輩人,他們沒進(jìn)過大城市,沒穿過名牌衣服,不知道電腦怎么用,可是他們的平凡卻讓青山為之動容,讓黃土地里金黃的稻穗唱出豐收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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