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森,一出生就注定是英雄

埃羅

2013年的夏天，離愁一直彌漫在全世界籃球迷的心中。人們相繼送別了基德、希爾、艾弗森、麥迪4位超級巨星。如果說其他3位代表著籃球的優雅、天賦和智慧，那么38歲的艾弗森就是NBA（美國男子職業籃球聯賽）的開拓者和“暴徒”。這個滿頭小辮、有20多處文身的小個子后衛，自從進入籃球界就不乏爭議。就像他在自傳《我心無畏》里寫的那樣，“我有一種桀驁的眼神，藐視一切，在我心中只有一句話——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是英雄”。

充滿污水的童年

“我出生的時候我的世界一片黑暗，低矮的屋檐，昏暗的房間，以及周圍人那種冷漠而瘋狂的目光……在這樣一個罪惡的環境里我似乎只有選擇墮落，然后消亡在對這世界的憎惡之中。然而一個人改變了這一切，一個普通的黑人婦女，我的媽媽。”（選自《我心無畏》）

艾弗森來自一個單親家庭，母親安妮在15歲時生下了他。弗吉尼亞州漢普頓郊區一間修建在排污管道上的小平房，就是艾弗森的家。

艾弗森整個童年的回憶可能僅僅是污水，還有母親的眼淚和微笑。當時他們家位于弗吉尼亞州漢普頓的排污管道上，排污管經常爆裂，污水退去后的惡臭會在他家彌漫數周之久，這使得他的兩個妹妹經常生病。安妮一天工作18個小時，卻仍無法滿足這個家庭的正常開銷。他們經常因欠費而被停水停電，他們一家追求的不是溫飽，而是基本的生存可能，但安妮時時刻刻都用各種方法使這個家庭充滿快樂和友愛。成名后的艾弗森評價母親時說：“她做到了她能做到的一切，她是我心中最善良、最偉大的人！”

艾弗森在回憶自己的童年時說：“回到家，沒有電，沒有食物，有時沒有水，有時會有水，但絕不會有熱水。房間永遠散發著腐爛的味道，墻壁潮濕得發霉，但我不覺得那是地獄，只要看到母親走過來，我相信天堂也不過如此。”不少NBA球員都和艾弗森的情況相似，對于他們而言，要實現自己的“美國夢”，唯一的籌碼只有上帝賜予他們的籃球天賦。

而母親是最早發現艾弗森籃球才華的人。10歲時，艾弗森最享受的運動是橄欖球。一天他放學回家，母親把一雙用半年積蓄換來的籃球鞋交給他，并告訴他：“今天你去打籃球吧！”當時的艾弗森覺得籃球太“娘娘腔”了，在母親的堅持下，他才來到籃球場。漸漸地，他開始享受這項運動。

每當艾弗森訓練偷懶時，母親總會走到他身邊對他說：“你必須為籃球付出一切，這是唯一能改變你生活現狀的機會。”這句話在艾弗森的職業生涯里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籃球場就是我的避難所。”艾弗森說，“只有在籃球場上，我才能忘記一切煩惱，專心致志做自己的事。”

艾弗森所說的避難所絕非抽象意義：兒時伙伴在街頭被槍殺，自己因群毆事件被起訴入獄……如果沒有籃球，艾弗森自己都無法確認，他能否活到成年。所以，當他帶著在社會最底層練就的籃球才華和個性走進聯盟時，NBA看他的眼光是復雜的。“聯盟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因為他代表了那些在收容所和街角的人們。”籃球專家托德·博伊德說。

走上“反正統”之路

“在這里有很多英雄，他們都像我一樣，身懷絕技，但大部分人都只是配角而已。因為他們缺少對勝利的渴望，只是為了金錢和名譽。除了一個人，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心服口服的人，他叫喬丹……但我知道，我只是我，不是神，也不會成為他。”（選自《我心無畏》）

1996年，艾弗森參加了NBA選秀大賽，那屆大賽高手如云，科比、奧尼爾、馬布里、納什等都成了后來的巨星。然而誰都沒想到，身高僅1米83的艾弗森憑借出色的表現，被費城76人隊以第一輪第一順位選中，成為了NBA史上最矮的選秀狀元。

第一次踏上NBA賽場時，他聽到的不是鼓勵，而是質疑。每個人在打量他的身材后，都會告訴他：“你最終的目標就是每場得10分和5次助攻，因為你只有1.83米，你永遠無法主宰這里。”但這不是艾弗森的目標，籃球對于這個出身于弗吉尼亞貧民窟的小子而言，不僅僅是擺脫一個階層的手段，他代表了一個虔誠的黑人天主教徒的全部信仰和價值觀。

進入NBA第一年，艾弗森就大放異彩，把年度最佳新秀、新秀挑戰賽最有價值球員等獎項收入囊中，賽季接近尾聲時更連續5場得分40分以上，創下NBA新秀紀錄。1997年3月，76人隊主場迎戰喬丹領軍的公牛隊，艾弗森的好勝心得到了充分的展現，比賽中他晃得喬丹失去平衡倒地，自己卻跳投得分，讓NBA震驚。

不過在當時，很多球迷更為看好科比，甚至因為艾弗森搶了科比的風頭而耿耿于懷，無論艾弗森走到哪里，都能聽到噓聲。不公的遭遇不僅沒有讓艾弗森轉變，反而讓他更加堅持自我，走上一條“反正統”之路：在費城76人隊，他一邊缺席訓練，一邊當選常規賽最有價值球員，11次入選全明星賽，2次當選全明星賽最有價值球員，4次成為得分王，3次成為搶斷王，3次入選第一陣容。身高從來沒有成為艾弗森從事這項“巨人運動”的障礙。每場比賽他都拼盡全力，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這是上帝賜予我的風格”。

1999到2000賽季，76人隊在季后賽次輪負于印第安納步行者隊被淘汰。同時，艾弗森與總教練布朗之間的關系惡化。雖然后來兩人和解，但76人隊管理層認為個性十足的艾弗森就是個“刺頭”， 2006年12月，他被交換去了丹佛掘金隊。

告別巔峰時刻卻依然璀璨

“血戰之后，萬籟俱寂，收刀四顧，舉世皆稱英雄。當年的情景已經在我腦海中漸漸淡去，我們也似乎離總冠軍越來越遠。只是我的眼神依舊未變，永遠充滿了對勝利的渴望。”（選自《我心無畏》）

在丹佛高原寒冷的空氣里，艾弗森做好了從頭再來的準備。他開始認真參加訓練，希望能和安東尼聯手沖擊總冠軍……一切愿望都是那么美好，但結局卻令人神傷：掘金隊在季后賽首輪出局；第三個新賽季剛開始，艾弗森就被交易到了底特律活塞隊。丹佛人認為，33歲的艾弗森已然開始走向低迷。

變故來得如此之快，以致讓人手足無措——活塞隊安排艾弗森打替補。艾弗森說，主教練邁克爾·庫里對他撒了謊，庫里向他承諾絕不會讓他坐冷板凳，但不到一周后，艾弗森就不再是首發，成了替補，變得可有可無。

這樣的時刻，幾乎所有的職業運動員，尤其是曾經的超級巨星，都無法輕易接受。對于艾弗森，一個巨人世界中的矮精靈而言，更是如此。在他看來，打籃球是一種適者生存的拼搏，一種必須做到最好的運動。2009年，艾弗森試圖在孟菲斯灰熊隊延續自己的NBA生涯。賽季開端，球隊在訓練時，主教練萊奧尼爾·霍林斯指著艾弗森，一個以全身心投入比賽而聞名的球員，說他只為自己考慮，為球隊付出得不夠多。兩場比賽之后，艾弗森離開了灰熊隊，又回到76人隊，為球隊打了25場比賽。但此時的他，心已經不在比賽中。

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是艾弗森籃球生涯的最后一站。在那個足球的國度里，我們聽到的關于他最多的新聞也不再是籃球，取而代之的是女兒的病情、離婚的八卦以及因瀕臨破產不得不變賣不動產的消息。雖然偶爾還能聽到他可能會重返NBA的新聞，但最終都不了了之，正如他離開時所說的：“我已不再是那個費城的我。”

自從2010年11月16日后，艾弗森就再也沒有打過一場職業比賽。2013年8月22日，艾弗森正式宣布即將退役。

回顧艾弗森的職業生涯，他在NBA留下了：24368分，歷史第十九；場均26.7分，歷史第六；1983次搶斷，歷史第十二；場均搶斷2.17次，歷史第六……就算他今天離開，他留下的回憶已經足夠我們談上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