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農民吳其能的娃娃魚夢想

阿友

只有小學文化的他從一位小木匠華麗轉身，在自家屋后的大山中開鑿出3000平方米的深洞養育6萬條娃娃魚。如今，身家過億的他成為農業部認定的安徽唯一家娃娃魚增殖放流苗種供應單位，3年放養了1800條娃娃魚，終圓他最初夢想。

小木匠華麗轉身

20世紀80年代，家住安徽省黃山市休寧縣溪口鎮花橋村的農民吳其能是位身材魁梧、頭腦活絡的木匠，靠手藝活兒養活家小。90年代初，看到當地林業資源豐富，吳其能轉行在溪口鎮街道上經營一家木材加工廠，成了當地屈指可數的富裕戶。

2002年夏天，吳其能回家經過鎮子的菜市時看到有位漁民在叫賣8條不足半斤的野生娃娃魚（正名叫大鯢）苗。位于皖南山區的休寧縣三江源頭流口、溪口地區歷來是娃娃魚的主要棲息地，因其肉味鮮美，又是珍稀野味，長期以來一直被人們違法捕捉食用。吳其能心想，娃娃魚是受國家保護的動物，這么小的魚苗成為盤中美味豈不太殘酷、太可惜？受農藥化肥污染影響，村邊小溪流里以前隨處可見的娃娃魚變得非常稀少。娃娃魚是黃山兒女的驕傲，絕不能讓它毀在我們這代人手中，咱有責任有義務去拯救娃娃魚！不如掏錢把這幾條魚苗買回家養健壯后放生。在這個樸素念頭支撐下，吳其能花150元把魚苗買回家后，精心碼砌了一個小水池，給娃娃魚安了家。

2003年，吳其能在一次運輸木材途中不幸摔傷了腿。在臥床養病的日子里，吳其能非常擔心自己會致殘沒了生計。所以，他把全部精力投放到了娃娃魚身上。傷勢好轉時，拄拐喂養娃娃魚成了他一天中最愜意的時刻。漸漸地，一個念頭在吳其能大腦生根：花橋村位于新安江正源率水河支流沂源河畔，山林碧翠茂密，高山峽谷溪流清澈，生態絕佳，若能發展娃娃魚養殖產業，不僅保護了珍稀物種，還可能給后代子孫開辟出一條可持續的財路。

打定主意，吳其能關閉了木材加工廠。自此，他成了大忙人，開始了漫長的人工繁育娃娃魚之路。吳其能購買了大量養殖科技書籍研讀，每天像上足了發條的鬧鐘一樣潛心鉆研。他還花掉積蓄跑遍大江南北，向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中國農業大學等高校的專家、教授學習專業知識，逐漸熟悉了娃娃魚的生活習性。

娃娃魚的養殖周期是5年，養殖成本很高。在搞繁育的日子里，陪伴吳其能的是一條家狗和一盞昏黃的電燈。大雪封地時溫度只有-10℃，酷暑難耐時蚊蟲成把抓，也未能動搖吳其能的意志。有些親朋對他冷嘲熱諷，說那是科學家干的燒錢活兒，吳其能的舉動實在是太荒唐，不知道天高地厚，瞎折騰！而吳其能就像著了魔一樣，他發誓：不干出點兒名堂絕不收手！

破解世界繁育難題

娃娃魚性成熟不同步很難繁殖是一個世界性難題。野生自然條件下，雌性娃娃魚產卵時，雄性娃娃魚的精子還未成熟；雄性娃娃魚的精子成熟時，雌性娃娃魚的卵巢又開始退化，導致娃娃魚的野外自然成活出苗率不到1%。漸漸地，吳其能發現，人工繁殖最關鍵的是要使用特殊技術，使雌體和雄體能同時排出高質量的卵子和精子并進行人工授精。繁育的道路曲折坎坷。苦心人天不負。2003年秋季，吳其能精心培育的受精卵孵化出了4000多條幼鯢，娃娃魚出苗率接近30%。

吳其能不斷擴大養殖，養殖費用也不斷攀升。到2005年，吳其能養殖的萬余尾娃娃魚已花光他100多萬元積蓄，甚至連兒子、兒媳在外打工的血汗錢也悉數被填了進去。內外交困之時，銀行拒絕向他提供貸款，全家人吃飯都成了問題。在一般養殖條件下，娃娃魚苗第一年可以長到五六兩，第二年翻3倍，達到1公斤左右，長到2公斤的商品娃娃魚就可以銷售了。此時，吳其能養的娃娃魚還要兩年才能上市。危急關頭，吳其能向主管部門申請經營資格。經過主管部門的考核、批準，吳其能順利地拿到林業部門頒發的“水生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和“水生野生動物經營利用許可證”。國家規定，養殖戶只能銷售娃娃魚的子二代及傷殘不育體。得到了上市許可，吳其能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經多方輾轉奔波，吳其能終于聯系到買家，獲得主管部門批準后，他賣給銅陵一家江豚保護機構上百條7厘米長的小魚苗，每條價格500元。這幾萬元銷售款如雪中送炭，一下子解了吳其能的燃眉之急。

渡過難關之后，吳其能的娃娃魚陸續上市，形勢好轉。此后幾年，吳其能成立休寧縣珍稀水生動物研究所，不斷加大科研投入力度。2007年9月1日，吳其能成功繁殖孵化出12對娃娃魚雙胞胎后，于9月10日又人工成功繁殖出罕見的6對娃娃魚三胞胎和126對雙胞胎，使娃娃魚人工繁殖成活率達到95%以上，徹底解決了娃娃魚性腺發育不同步的最大難題。

吳其能的娃娃魚培育出三胞胎，這個爆炸性消息迅速傳遍溪口鎮每一個角落。隨后，溪口鎮政府、黃山市畜牧水產局工作人員來到吳其能的娃娃魚培育現場，將拍攝的照片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給世界著名兩棲爬行動物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趙爾宓教授鑒定求證。在仔細觀看了娃娃魚雙胞胎胚胎圖片后，趙爾宓教授肯定了吳其能培育出雙胞胎娃娃魚的真實性。在得到專家的肯定后，細心的吳其能依然謹慎從事。他努力控制、調節好這批人工繁育的娃娃魚的生長環境、溫度、濕度等每一個細節。娃娃魚多胞胎在經歷孵化期30多天后，全部出窩，長勢良好。至此，吳其能走出了娃娃魚養殖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歷史性一步，讓中國水產養殖界為之震撼沸騰！

由于娃娃魚繁殖技術的突破，其繁殖速度得到了保證，娃娃魚的數量滾雪球般不斷猛增。2011年，吳其能自建的房子后面所有的養殖池已“鯢”滿為患。吳其能把目光盯向了房子后面海拔1000多米的黃太山。考慮到娃娃魚喜陰、喜暗，能在低恒溫的山洞里生長的特性，當年年底，在溪口鎮政府的支持下，吳其能投資800多萬元、耗時一年，在山體中鑿出一條長600米、高2.5米、寬3.5米、面積2000多平方米的Y形隧道。隧道內冬暖夏涼的環境完全符合娃娃魚對溫度的要求。截至目前，吳其能養殖的娃娃魚已突破6萬尾，他因此成為安徽省養殖規模最大的“大鯢王”，在全國名氣也很大。

譜寫新的傳奇

“娃娃魚既要開發也要保護，要維護生物多樣性、促進野生娃娃魚資源的恢復，必須讓娃娃魚回歸大自然并安全生存適應大自然，這才是我養殖娃娃魚的目的。”成功后的吳其能這樣說。

2009年年初，吳其能聽說農業部正在申報篩選娃娃魚增殖放流苗種供應資質單位時，立即組織人員申報。幾個月后傳來好消息，他送檢的娃娃魚樣本由于種群質量高、野生種質基因純度高，順利通過農業部國家農業標準化與監測中心檢疫檢測。經公示后，吳其能的養殖場成為全國8家、安徽省唯一的娃娃魚增殖放流苗種供應單位。2005年，休寧縣在娃娃魚重點分布區流口鎮率水河、大源河建立大鯢自然保護區，此舉讓娃娃魚、紅鯉魚、石斑魚等珍稀魚類物種得以休養生息。從2010年起連續3年，在安徽省漁業局組織下，吳其能以每條500元、大大低于市場價的價格，提供1800條20厘米長的野生娃娃魚子一代苗種投放到水質清澈、生態優美的三江（新安江、富春江、錢塘江）源頭流域，受到當地政府和群眾的交口稱贊。

2013年10月的一天，流口鎮一位漁民在率水上游無意中網捕到一條近3公斤重的健碩灰黃色娃娃魚。得到這個消息，吳其能激動得熱淚盈眶，這說明三江源水質已經顯著改善，保護區已成為娃娃魚的樂園！

娃娃魚具有很高的營養、藥用及觀賞價值。此時的吳其能又開始了新思考：現在，娃娃魚市場價每斤高達2000多元，一般百姓根本消費不起。如何讓這一人間美味以低廉的價格走上尋常百姓餐桌，以規模促進平價銷售，是市場的必由之路。2012年，吳其能首批投資1000萬元，在風光秀麗的海陽鎮鹽鋪村建設的珍稀水生動物繁育養殖基地正式動工，20畝養殖基地用作30多種龜類、娃娃魚的人工繁育的研究，建成包括龜類、娃娃魚等多種珍稀水生動物的展覽館。同時，在鹽鋪村設立銷售基地，在南京、上海大城市鋪設銷售網絡，為他的2萬多條已經達到上市標準的娃娃魚和即將開始的集群化生產找銷路，譜寫新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