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青
(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0)
敏感而冷靜的寫手
——淺談顏歌早期的創作風格
楊柳青
(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0)
80后作家顏歌憑借空靈飄逸的創作風格出現在文壇,不以純文學為目的,單純享受虛構帶來的強大快感,是顏歌進行創作的初衷,至今仍秉持著這份信念在創作道路上踏實前進。今天的顏歌已經基本成功完成了由“脆弱敏感”的悲戚少女到“穩重成熟”的老練寫手的華麗轉型,在此,本文以《良辰》為例,分析顏歌早期創作的作品,旨在窺見年輕作家創作轉型的萌芽。
顏歌;《良辰》;空靈飄逸;悲劇意識
顏歌屬于“80后作家”中被郭敬明遮蔽的作家。她本身低調,進行空靈飄逸風格的創作早于郭敬明,她自己也曾說“如果要考慮市場,我早就寫其他東西去了。”讀她的文字,可以感受到她是不以純文學為目的的,“只是寫自己的喜歡的東西”,顏歌享受虛構給她帶來的強大滿足感,相較“小說家”,她更愿意把自己還原為干干凈凈的Fictionist(虛構作品作者)。
以《錦瑟》為代表的小說集《十七月葬》,充滿了神秘魅惑的古典氣息,《錦瑟》也是顏歌最初對小說創作技巧進行探索的產物,從這里可以看到,此時的顏歌是十分敏感的,她帶著獨屬于青春期少女的執念,決心通過群雄逐鹿的歷史背景、唯美華麗的語言和凄婉動人的故事向讀者展示宏大美妙的古典情懷。纖細柔美的人物被置于廣闊的歷史背景之下,盲女錦瑟的守望被卷入宋與西夏的戰爭之中,孤獨落寞的少女情懷與古城洛陽的牡丹都在如血殘陽中默默嘆息,此時的顏歌善于在大環境中點化眾生,對于“尋找”、“死亡”等母題的探索通過角色的不斷轉換得以深入。我想,她應該不是單純的因為想要書寫典雅而去打造古韻中國,而是要在回歸古典的過程中以現代人的視角讀取古代女子心中對于“堅守”、“期待”的理解,只是由于敘述技巧上的不成熟,她還停留在刻意營造唯美意境的層面,語言也就顯得過度精致、欠缺平靜穩妥了。顏歌不寫喜劇,錦瑟對于父親和衛遠歸來的期待全部落空;狐貍精小眉為修煉成人不惜付出巨大代價,卻以佛的失信告終,她們都是世間可憐女子,生來無辜,卻無論怎樣努力都躲不開命運背后那只翻云覆雨的手。顏歌讓讀者在自嘆命運無常之余又產生對虛偽世間的巨大嘲諷:哪怕是慈悲為懷的佛祖,也會背信棄義,在看著生命凋亡的瞬間笑而不語。同時,顏歌在神話故事基礎上的女性觀照折射出人類在成長過程中的無奈和困惑,與同樣處在情感迷茫階段的青春期男女產生強烈共鳴,那時的我們被顏歌的奇思妙想所吸引,更樂意深陷在“自虐式的膚淺的深沉”中不愿自拔,這也許就是青春。
在《良辰》里,顏歌的文字表達和內容主題都有明顯提高,顯得平靜老練了許多,我們可以看到她有意精煉文字,能用一句話說明白的意思絕不用兩句。與大多數人不同,二十歲的顏歌失去了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人——母親,生活的打擊使她開始思考如何將泛濫的感情轉換為技巧,過度耽溺于青春期的憂傷是幼稚的行為,真正的作家需要成長。《良辰》的九個故事和一個童話內容互不聯系,可被當做十個短篇分開閱讀,但讀后都給人同一種感受:顧良城始終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在無盡的絕望中不斷向著希望的光亮奮力掙扎。這十個故事可以看做發生在同一時間和不同空間之中,不變的是男主角顧良城。篇章結構很隨意,內容也很簡單,一開始甚至會給人茫然不知所云的感覺,那種游離于正常人生存體驗之外、仿佛女主人公無處不在的“上帝視角”一度讓我想起安妮寶貝,她的女主角從來都是超凡脫俗得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穿著奇異不施脂粉的穿梭在世俗之中,一股沖動上來就打起背包來一個說走就走的旅行。無奈,我是不喜歡這種離奇的人物設置的,畢竟現實不是聊齋。顏歌在《良辰》序言中說,她一直以來都在思考如何寫一部地道的小說,地道的小說應該是從未受到外界污染的,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說詞;她說這樣的小說只能存在于腦中,不可言說,一說,就壞;她還說她憎恨所有說故事的人,因為他們從不知道那些故事對于故事里的人到底真正意味著什么,但她還是不得不遺憾的被告知,這依然是一個形而上的,如同嚼蠟的老套故事,并對此深感歉意且無能為力。這就是我決定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待顏歌和安妮寶貝的原因,我喜歡顏歌的坦誠。博爾赫斯講過:“每個人總是寫他所能寫的,而不是他想寫的東西。”我認為顏歌的作品更多的是對這一創作定律的顛覆,她從創作之初就不停的寫她“想寫”的,盡管這其中不乏讓人絕望、苦惱的乖戾之作,但相較大部分80后作家“所能寫”的作品,更能體現顏歌在字里行間表現出的敢于貼近現實的勇氣,對重建精神世界的義無反顧。
在敘事方式方面,顏歌選擇自己默默的編織幻象,然后懷抱著喪母之痛退到舞臺的一邊,靜靜的觀賞這出自編自導的舞劇,等到謝幕時才站出來說:“從頭到尾,情人只是一個噱頭,它是關于母親的,關于那個最愛你的人,你最愛的人,離開了你的人,再也不回來的人。從此以后要獨自活下去的那個人。”此時,作為觀眾,我們需要做的就只有放縱眼淚了。《良辰》帶給人的感動是積聚式的,我們在閱讀過程中全然不覺,卻在全書的最后突然噴薄出來,情人顧良城不知何故走向死亡,這種“永逝的愛戀”所代表的悲劇意識是80后作家普遍缺乏的。
顏歌把《良辰》獻給母親,也獻給自己。
[1]顏歌.《良辰》后記《年年月月》.長江文藝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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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7-0012-01